对付这种人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完全没有时间流逝了多少的概念,我甚至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里。也许不说话,听他说才是对的。
“没有时间了。”他道,“这里会迎来终结,胖子他们的问题已经解决。离开后,你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我不确定会忘记什么,按我过去的经历,后果可能非常严重。”
“你……”我想要插话,被他用手阻止了。
“也许我现在说的你也会忘记。只要你能平安……”他咳了一下,似乎是受伤了。我的血一下就凉了,猛地就要回头看他到底怎么了。
闷油瓶却预料到我想干什么,强行抵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手冰凉,上面好像都是水,有些湿,掐得人非常疼痛。
我挣扎着,听到他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我诉说的一句话,这也是我记得的最后一句话。
“只要你能平安,我是谁,有什么关系?能不能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吴邪的记录——脱出
我做过太多梦了。我梦到过青铜门后的墓葬,梦到过沙漠恶劣的风暴,梦到过自己垂垂老矣,也没有等到他再出现。接触蛇毒之后,我的梦境里还混入过其他我现实中根本不认识的人、事、物,梦中的我,作为一个完全不同于吴邪却又仍然是吴邪的存在,经历完全不同的冒险。
梦中的无数可能性,让我体验了多种的人生,但是每当我真正醒过来,那些记忆就像风吹过的沙尘,不见影踪。即使我努力记录在纸上,也无法让它们真正留存在我的脑海中。
这些年,我梦中最想见到的人,其实不是闷油瓶。我最希望能看到的是再无踪迹的亲人,和曾经真正关心我却又永不能相见的朋友。小花说我一直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内里柔软,从本质上缺少那种我努力伪装出来的疯癫狠厉,因为我始终是感性的。
我能看到自己的变化,我只是慢慢地,从一个被人欺骗就会暴怒的小青年,变成了一个念旧,甚至渴望被从前的亲人朋友再次欺骗的中年人。如果三叔,潘子,或者我的爷爷,能再次为了保护我的目的欺骗我,我想我不会愤怒,我会做出听从的样子,让他们知道,我不想成为他们计划里不安定的分子。
至今我也不能完全理解那个时代的努力和牺牲,但我明白自己是他们那份保险最后的受益人。他们对人心的绝望,连同闷油瓶对人心的淡漠,是促成我终于看清自己内心的关键。
人心的欲网,意识的狂妄,人自己永远看不清。人心为人而生,为人而乱,但是人心存在的真正意义,也许是我们完全不能理解的某个所在,经营收割它所求物品的牧场。
那么也许,这也证明了人心的独一无二和变化无穷。如果我是我的祖父辈,如果我是闷油瓶,如果我经历了他们的人生,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失去,我也许宁愿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在无尽的孤独里不再经历人心。
可恰恰是他们使得我没有跌落到那一步,让我难过和无法理解的人心,正是照亮我自己心的灯火——我自始至终想要追寻的不是谜题的答案,而是连接另一个人心的方式。
我做过太多梦了。当我醒转的时刻,我总会去寻找自己醒来的证据。但是这一次,我不用去寻找了,因为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黑暗中,有人在离我不远处打了一只曳光弹。闪光从高处而下,照亮了一闪巨大的、有着无数繁复花纹的铜门。这扇门和链接着的洞壁上,也是同样内饰花纹,闪光越落越低,照亮了门前的几百座石塔。石块堆砌的塔形都不高,每座塔上面都放置着东西,形状不一,好像是不同的物品。在石塔群的正中有一块空地,是我向曳光弹发起人的方向前进的一处必经之地。
空地的正中躺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身形让我觉得,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我想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赶到这个人的身边去,确认这个人是不是我正在寻找的人。
我开始在这些石塔之间穿行,眼神余光里,我发现组成石塔的石块上都有精细的花纹,似乎每一座石头塔的花纹都很独特,好像不同的家族图腾一样。每一座石塔的顶端,确实都放着不重样的物品,有的是一块布片,有的是一方石匣,有的是一把断刀。
曳光弹又打起了一发,我就在这种明暗交灭的变化中,跑到了那个躺着的“人”身边。
看清之后我有一瞬间的失望,这个人不是真的人,只是一座人面鸟身的石像而已。这座石像躺在这无数的石塔正中,好像是神秘方阵的阵眼,镇守着无数亡灵。这个想法让我感到周围阴气骤盛,可我心底并不觉得恐惧。
石像有一个成年人大小,前肢是一对鸟翅,合拢在胸前,双脚是一对鸟爪,各抓踩着两条手腕粗的青蛇。它的脸是一张成年男性的脸,平静淡漠,神情竟然有点像闷油瓶,这张脸两边的耳朵还带着蛇形的耳环,和脚下踏着的那两条大蛇相呼应。
我知道这个形象的来历,它和我在张家古楼里看见的乌龟像非常相似,它们是同时期的产物。《山海经?海外北经》中记载:北方禺彊,人面鸟身,珥两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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