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有过这种感觉,好像经历过,或者在梦里见过。”
台上仍旧在唱着歌。
「可是你的伤悲胜过了一切爱你的
于是你把我给杀死了
我躲在夜里取笑着黑
因为没有人能杀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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刨烙去美国前见了他姥爷一趟。
李远国六七十了,可看着像四五十,如日中天。
又带着他去了天津,听戏,比较私密的座位。
一个白发苍苍老太太。咿咿呀呀的唱着。刨烙听不出个好。
“这人传奇着呢。和清朝的格格,磨镜。”
刨烙一时没听懂。
“旧社会蹲过大牢,新社会也蹲过监狱。格格两度从日本人手里救她危难。结果出来就把人给卖了。当年也曾一时风光无两。此妇人心,毒着呢。”
刨烙不认为,“对自己恩深义重的人,怎么可能铁石心肠,可能是身后有隐情。”
李远国舒出一口气,“小烙啊,爷爷年纪大了,你也长大了,以后得懂事。”
刨烙点着头,“这什么戏啊?”
“《红拂传》”。
台上的红拂女已鬓发斑斑。
可两手舞起一对剑时,就仿佛活了过来。
李远国含着笑又鼓起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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刨烙在美国尝尽异地恋的苦。
沈液没事会给他读读书。但是课业越来越重。时间也少起来。
果然,过完年刨烙也没能回去。
反而美国已经给他联系好了学校。
如果是情短缘浅,年少的爱恋也大多就这么无疾而终。
可刨烙是个别扭性子,总是在心里执拗些什么。
有时候他到他妈住的楼上,也会在门缝中瞥见一副一副的画。
有一回他真进去了,只是震惊,全都是画的同一个题材,是一个断臂的女人。
“你见过维纳斯吗?”李宁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
刨烙摇了摇头。
“多美啊。”
刨烙只觉得浑身瘆得慌。
“可惜啊。光遗传你爸的长相了,怎么就没遗传一丁点你爸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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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
半年有如匆匆。
刨烙站在沈液面前的时候,却仿佛多少个春秋走完。
他眼神好像一下子成熟起来,搂住面前的沈液,
,“我再不回来,我以为我都要忘了你了。”
说完,瞪着眼睛,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把沈液吓得不轻。这是怎么了。
“我一个人特寂寞,”刨烙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静静的说出这话。
说实在的,沈液都觉得许久不见,莫名有些生疏。
手脚都不知道怎么个放好。
“人太渺小了,太脆弱,我连自己的心都信不过。”
刨烙已经熟练学会用刀叉。亮马河的一家西餐厅,位于三楼,窗户外是个空中小花园,但是远远的能看见不远处的使馆区。
沈液叹了一口气,“顺其自然就好。”
“你是不是也都快忘了我?”刨烙抬起头,攥紧了手中的刀叉。手指骨节绷着,能看到青筋。
“刨烙,我们几乎每天都联系。”沈液温和的看着他。
刨烙低下头,摇着头,“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怎么了?”沈液双手捧起他的脸,颧骨高了,棱角愈发分明,瘦了一些,高了一些。
“没有……我就是太激动了。”
过了中午饭点的餐厅没有多少人,他们的位置是角落的沙发坐上,沈液把头伸了过去,额头抵着额头,“嘘,别害怕,我也很激动,你感觉到了没,我手都哆嗦。 ”
刨烙闭上眼睛,慢慢点了点头。
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手上的伤好了没?让我看看。”
沈液笑,“早好了”,说着张开手掌,伸到他的眼前。
刨烙点头,“难怪在脸上没感觉到,原来疤都快没了。”
沈液笑,“干嘛?留着疤很好看吗?怎么一脸怅然啊!嗯?”
刨烙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怕我认不出你了。”
“别这样,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这么奇怪。”
“小液。”
“嗯。”
“我以前的时候,过去,我想知道你身体是什么样子。现在我特别想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样子。”
沈液一时不太明白他的话。
“你说的书,我都看,你说的东西我都去了解。可是我只是了解了你了解的东西,却没有了解到你。”
“我怎么听不懂了……”
刨烙摇了摇头,“可能最近想的有点多,人可真渺小。”
忽然他又道,“我最近味觉越来越不明显。”
沈液睁大眼睛,紧张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看大夫,说我这是心理原因。”
“之前怎么没听你跟我说。”
“怕你像现在这样紧张。没事的,大夫都说没事。”
沈液低下头,不停叹气。
“这一桌菜,我都尝不出来什么味儿。”
沈液抬起头,眼圈都红了。胸中潮水一般,一涌一涌的,涌到脑后,不知道是什么个感觉。只能强自压制。
刨烙盯着盘子里的菜,“我以前就觉得不怎么怕痛,现在吃东西也没味道。以后不会所有感觉都一样样没了吧。”
“你胡说什么呢!”
他抬起眼,“你不会不要我吧。嫌弃了我,然后就把我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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