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音调骤然不平,坚决如铁,“有人站在高场笑谈饮酒,举手夺人性命,有人立于雨下看蚂蚁搬家泪流满面。有人卧于软榻弃之糕点如沙土,有人站在灶边看着清汤寡面骤然出神。
有人夜间美姬环绕叫声不停,有人卧床安睡唯枕相伴。这些看得见的东西,时刻提醒着我们云海之别隔苍天。”
他看着底下陷于回忆却茫然不解的士兵,“我们千里迢迢的赶来,只为了夺取一个人的生命看他痛苦疆场,只为了胜利之际战友的呐喊,只为了夺取城池之时血溅白练的屋宇。当尘埃落定,我们又该何去何从,继续下一个战场吗?三年前,我们初入军中对着战旗豪言壮志。三年后,我们心中充满杀戮与战气。我们不敢用正义的面容去挑战恶霸的狰狞,却将卑劣的手段用在了远方的老弱妇孺,这应该庆祝吗,这值得夸耀吗?”
他见底下的士兵面有愧色,“堂堂五尺男儿,上有苍天注目,下有黄泉等待,虚虚岁月,岂能空空度过。文弱孺子,可读《春秋》、《司理》宿于河畔,他日必有像对待姜太公那般之人轿马相请。壮实敦厚,可闻鸡起舞练于剑,他日定能为民除害,何必等莽草成熟之时才去采割?”
韩夜见众人听得专注,无瑕管他,忙不动声色的悄悄后退。他只是一时将这些人震住,待他们醒悟后就晚了。高正南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觉得韩夜这是在给他的将士洗脑,他眼角湿润,是啊,世间那么多活着的方式,为什么要有战争。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后。顿时大惊,这敌国何时出了这么一位胆大包天之人,说的话如此惊世骇俗,天家皇命不可违,皇帝说要打哪个地方咱就打哪个地方,杀敌国的人怎么能说是欺负弱小呢,那些大人物穿银衣吃玉食,小百姓怎能觊觎呢,当下就下令士兵抓住敌国来的使者得好好说道说道。
“将军,那使者已经走了。”几个士兵醒悟过来。
“追,给我追。”高正南大声呼喊。自然而然的,那些追去的士兵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第二日清晨,隋清国将士不约而同的收拾包袱准备收兵回国,一路沉闷自不必去说。路云闲亲自问缘由,皆讷讷不能言语。
高正南率领的这支队伍莫名其妙的回来,记录在《隋清国不解之谜》。书中记载:隋清国三百六十三年,第六任国主路云闲派大将黄博攻打安靖王朝的易守难攻之地云门关,死于战场。
副将高正南接替其职,在第八次攻打无果后,敌国派来使者韩夜。此人疯癫猖狂,胡言乱语,妖言惑众,竟使我国将士无功而返。陛下大怒,除高正南外每人军杖三十。十年后,朝中盛行以武会友,文人居多。一番调查,皆以到而立之年。
风幕一脸好奇的问跟去的人,“韩夜那小子都说了些什么?”小兵憨笑着,“回将军,俺离得远,没听清。”他顿了顿,“不过挺有道理的。”
风幕瞪了一眼,“听都没听清还说有道理。”
小兵继续憨笑,“俺看那些敌国将士都在不住的点头。”风幕看这个小兵不靠谱,去问韩夜,谁知这厮更不靠谱,搪塞过去,“小爷当时脑子发热,至于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再说都隔了两个时辰了,早忘得差不多了。”
是以传到皇上手中的信变为:青山如此多娇,绿水在心中流淌,我们的头顶是天,他眼睁睁的看着底下的儿孙,艳阳脸变成了多云雨。打啥打,再不回去各找各娘,我就让你们娶不到媳妇。
呜呼何所悲兮,举头时天,低头是地,天上白云飘飘,缕缕香气醉人神。地上却鲜血丝丝,腥气直上添人怨。再让此气上来,老天定会降来喷薄雷。
韩夜欲再添上几句,风幕一把拉住,“好了好了,这已经匪夷所思了。”
信传到皇宫的当天,思明殿的文官俱坐一堂,研究了半天,弄出这么一句通俗易懂的话:老天不让打仗,谁再打,就会带来惩罚。
众人默不作声的思考,这韩夜胆子也实在是大了些,他居然敢替老天传话,如此大逆不道,与那些声名很高的神棍相匹敌。
有不少迂腐酸乳的旧臣,认为是天意不可违,替韩夜说了很多好话。皇上想了想他这也算是立了功,思索了很久,才封韩夜为先锋。
第37章 你呢
云门关安定下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新皇召韩夜,杜颖回京。
炳阳的天气变得回暖起来,一切都那么清新。树叶、草枝、花柳,露珠剔透,莹莹欲语。天空澄澈白洗,蓝似少年的纯洁。
光晕有一搭没一搭的交错掩落,唯有韩府悄静无声,伴随着后园的几声蛙歌。一位老人蹲在房檐下,眯着眼哈欠连天。当初府中下人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地方盘旋着几只不怎么肥胖的蜘蛛,韩夜用手撩开,随便抹在石柱上。
爹和娘不在府里,老管家也不在,做的一手好馅饼的王婶亦不在,还有那几个小厮……
明明不到一年,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听说,有些神经病的精神分子声称生命无足轻重,佛法认为万物空灵有轮回转世之涅槃。似乎生命的结束代表着安全港湾的到来,坟墓是一个醉生梦死的地方,到了那里你可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不想起来也没关系。
可笑,多可笑。
韩夜摇摇头。
他不能接受这凄凄惨惨空虚荒废的府邸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对月独酌。
再也不能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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