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你高兴就好!”伸手仰倒了一杯酒,章岁辛笑道:“那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和我大哥打马长街名醉京城的事儿?”
“元孝么?”
章元孝是章岁辛的同胞兄长,两人俱是武冠侯的亲子,而武冠侯章林的姐姐又是当朝的皇后魏琊,魏琊与章林虽非同姓,却是异母同父的亲姐弟,盖因当初魏琊的父亲章丘当年是入赘的魏家。
按照大周的习俗,凡是男子入赘的女方,生下的孩子均是随母姓,不过魏琊的父亲在主母去世后,念及夫妻情深,自觉除服三年守期,待到年后服阙已满,便又娶了另一方妾室,生下来了章林,而魏琊平生心性温和,平易近人又通晓事理,所以与章林自幼手足情深。
及至那年周立宵登位不久,便选上了早已钟意已久的魏琊,做了一国之母时至今日,而章林又因随军平叛有功,加官进爵,被封为武冠侯镇守西峡关的渠田。
渠田历来为国之将要,此地关门险要,山谷悠长崖岸陡峭,每至春夏之季水流暴涨,大溢悬流和浑洪,而四面三山五岭,渠田大江天隔大月氏,西岭郭戎,虽犹患洪水之灾,却因为地关险要易守,进而避免了不少历年而来的纷争。
如今这渠田受章林镇守多年,足以看得出来周立宵对章家的看重。
章岁辛点了点头,笑的越发得意,“当年你与我大哥遍游京城酒坊,我哥这人向来争强好胜,那年与你斗酒没能喝过,反而喝的醉意醺然,待到回家后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还禁罚了三日哈哈。”
经他这么一提起,喻尝祁倒是迷迷糊糊记起不少,章元孝与他是在那年周立宵随军亲至渠田时相识的,那年发生了不少事,他被周立宵带至军营随军统练,意外结识了章家的两位小郎君。
那时都是少年心性,平生知己相逢,话语投机,没多久便拜了把子结了金兰,而他年纪相较于这两兄弟较长,所以算是三人中的老大,那个时候一起来到京城随肆fēng_liú,便是他在那人走后,过得最为快活的一段时光。
只是那日章元孝虽然吃酒输给了他,被带回去罚禁了三日,他也没落到多好,周立宵一向管他甚严,不许他放浪形骸过于无止,那晚雪偏又大的出奇,被刑司监抽了三十顿鞭子浇了盐水后便又在雪地里跪了一夜。
他还记得宫里的老嬷嬷曾跟他说过,翌日天亮,被宫婢发现他时,整个人几乎没了鼻息,受了风寒高热不退,明明已经坚持不住了偏还死犟着身子跪的笔直。
之后被宫里的太医续命整整照顾了半个月才完全好转,他也一度以为自己会就此摆脱,随着那人远去,只是周立宵却偏偏要他死不得。
虽然他恨过周立宵,也一心希望那人命不久矣早死早超生,现在想来却只余一笑而过,不过是些年少时的气话,心性刚烈正是不服输的年纪,犯了许多错说了许多大话,若是早知周立宵在刻意磨他的心性,便想着早点软嘴服输,也免了这些苦头。
眼里浮上了些往事,很快却被一笑泯而过,舔了舔唇边的酒渍,喻尝祁道:“倒是不知道你兄长如今可还好?”
章岁辛抬头,“他还是老样子,只不过这次来京我爹把他一个人扔在了渠田守关,而我和爹则专程来京城看看姑母!”
“嗯。”一声低吟之后便又没了声。
楼阁外人语声与各种丝竹之声此消彼涨不曾间断,楼阁内却万籁俱寂。
*
“兄长!”章岁辛突然站了起来。
“嗯?”喻尝祁有些晕厥的抬起头来,一手支颐,一手举杯,眉眼像是映在酒缸里的醉月,明亮却又沉静。
一双桃花眼狡黠的转了两圈,章岁辛走至喻尝祁身边,俯身在他耳边道:“我看今夜时候也不早了,外面风雪天夜寒深重的,不如我命小二在此处收拾间房,你休息一晚,我就……”
“说吧,你又想做什么?”喻尝祁头也没抬的晃动着手里的酒杯,语气脱落了几分醉意。
“呃……”章岁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坦然道:“看来还是兄长懂我,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见既回姑娘一面的……”
“既回……是谁?”
章岁辛露出些忸怩作态,“这里的红牌二娘子,柳既回……”
这话一说完,喻尝祁便明白章岁辛的用意了,敢情这人一开始把他带到欢宜坊来居然是这个目的,那柳既回他初时也有所耳闻,原是欢宜坊里的红牌二娘子,相貌算不得倾国倾城,可却有一副饱读诗书的好才情,最爱与人评诗作游,只是如今年纪已经过了嫁娶之龄,也退居了当年欢宜坊红牌的位置,红绳系发束了高髻,做了未嫁娘。
眼里笑意阑珊,喻尝祁举目看他,“我不知你口味如今这般独特,人家竟是未嫁娘子,你又何必自讨没趣?”
那柳既回脾气生的倔,性子也颇为刚直,每每与人亲近相谈便让人有一种刚骨文人的风相,原本退守了红牌,做了未嫁娘后,还有不少秀才豪员慕名而来,只可惜,最后都耐不住她的毒舌,竟被言语一一羞辱走。
而章岁辛这般毛头小子,正是涉世未深的年纪,如今相眼柳既回,不用想也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
章岁辛却悄mī_mī看了周遭,附耳过来道:“兄长可知那既回姑娘为何红绳束发做了未嫁娘?”
喻尝祁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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