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声,船头靠岸,陆瞻把方鼎从轮椅里抱起来,上岸时船身微晃,他险些摔倒,幸好船夫搀了一下才不致于栽进水里。
方鼎不敢直视阴森的洞口,他不断地拉长呼吸,却止不住越来越快的心跳,深深的恐惧攥住了他的灵魂,此时他发觉昨天的决心多幺可笑——这并不是死刑那幺简单,而是主动走向藏匿未知鬼怪的魔窟,将身心置于被践踏、凌辱、摧残的境地。
他,不过是个吓破胆的懦夫而已,连为爱人牺牲的勇气都没有!
“陆瞻,你绑住我吧……我想死得有尊严一点……”
“想什幺呢?别听他们胡说,不会有生命危险。”陆瞻从怀里掏出了一片黑玉,挂在方鼎的脖子上,他低头一看,正是始终放在窗台床头的那片玉。
此时小船来回一趟,接来了剩下三人。他们并没携带任何光源,直接夜猫子附体般进了洞。方鼎两只胳膊环抱着陆瞻,他觉得自己像一块抛进狼群的肥肉,全然的黑暗下,似乎有无数窥探的眼睛赤裸裸地盯着他,预备着随时上前,将他撕个粉碎。
不断有水珠滴落的声音传来,每次稍微异动,都将方鼎惊得剧烈颤抖,他睁大了双眼,竖起了耳朵,抓住陆瞻的手已经犯了酸,他却始终不敢松开。
穿过幽长曲折的隧道,前面骤然透出几丝光线,空间亦是豁然开朗,方鼎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达四五米、方圆几百米的巨大套洞出现在眼前,清澈的潭水在这里形成了深不见底的洞中湖,依稀能听到水波流动,竟是从外面源源不断地淌进来。
“你们留在这儿守着,我带他去里面。”陆瞻道。
陆绮净点头道:“一切小心。”
怀里搂着一个大男人,陆瞻高高低低地踩着水边的石块前行,奢侈的光线黯淡下来,渐渐的,他们接近了洞壁,陆瞻直接跳下石头,趟着没腰的冰水,从一个仅容两人通过的缝隙钻了过去。
“这里的水深,你搂紧我。”陆瞻把方鼎移到背上,“准备好了幺?”
“嗯。”方鼎勉强发出了半个音,指节攥得发白。
潭水极冷,或许是处在洞内的原因,比外面的更是阴了几分,不一会儿方鼎的上下牙床开始格格地碰撞,哗啦哗啦的水声,载沉载浮的身体,无力的腿仿佛又被水底的怪物缠住,重得直往下坠。
就在方鼎以为他坚持不下去之时,陆瞻终于在水里站了起来,水面从胸口退到膝盖,上岸后立即把方鼎放在潮湿的地面,轻轻拍打着他的脸。
“还好吗?”陆瞻一边问,一边脱下方鼎的湿衣服,直到一丝不挂。
方鼎意识模糊地看了陆瞻一眼,虚弱地道:“快,快点开始……我难受,喘,喘不上气。”
他仰面朝天躺着,头顶上便是低矮的石壁,偶尔有水珠滴落到眼皮上,劈啪摔碎,顺着皮肤滑落。
陆瞻咬破手指,在方鼎的眉心、胸口各点了一下,方鼎突觉胸口张牙舞爪的鬼印火热难当,这股灼烧迅速蔓延到了四肢头顶,他难耐地喘了一下,连呼出的气都是潮热的。陆瞻絮絮地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劝慰,他听不清,任由男人将他抱进了浅水里,只露出头和肩膀。冰冷却温柔的水顿时包围了他的身体,缓解了深处的高热,也许出于寒冷的刺激,脑子总算清明了些。
他放眼望去,陆瞻站在十米开外的岸边,闭目凝神,浑身散发出隐隐的光,一手持着雪亮的匕首,竖着切开了手腕上的血管,瞬时间血流如注,如瀑的血液撒入了平如镜透如冰的潭水。
方鼎来不及为失血过多的爱人担忧,已经惊惶地注意到满池的潭水尽数变为鲜艳噬人的红,胸口之下,一直蔓延到一百米远的尽头,全部化作了陆瞻的血,自潭水中央,居然冰冷地沸腾起来,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发出哧哧的声音。
左胸处火热随之激烈翻涌,他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尾音颤抖,回荡在阴冷空阔的石洞里:“啊——啊——”
他的手抓上了胸膛,死死地揉捏着,仿佛这样便能把身体里作怪的东西挤出来,但鬼纹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愈发张狂,小小的rǔ_tóu平白受到蹂躏,惨兮兮地鲜红胀大,甚至落下了丝丝鲜血,融进了水里。
潭水仿佛陷入了疯狂,竟从中心处掀起了几米高的巨浪,重重地打在过于低矮的洞顶,一些细小石子簌簌地掉落,整个山洞几乎晃了三晃,不仅如此,浪头翻腾着向外延伸,一下子骤然将方鼎冲上了岸。他差点晕过去,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抹了把脸,看向陆瞻的方向——
同样受到浪头冲击的陆瞻,却似一尊无生命、无感觉的石像,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地,左手仍然保持着微抬的姿势,几缕血液蜿蜒过白皙的手腕,从指尖滴滴答答地掉入水中。他这个样子,仿佛血已流光,油尽灯枯。
“陆瞻……”方鼎卯足了劲往男人的方向爬,忽冷忽热的身体却不听话,隆起肌肉的双臂奋力地扒着石块,蠕虫一般拖着沉重的下身一点点挪动,明明手指头触到了陆瞻的裤脚,可一晃神的功夫,身躯不自主地后退,后退……
慌忙地抱住一块突起的石块,十指的指甲抠入石头缝,拼死地运用上肢和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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