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男人从不会开口要他做些什麽
…别让师兄担心。
只有这句话。
男人说这句话时还是露出了微笑,虽然他知道男人其实是不想笑的,但在他面前,男人从没有不笑的时候
聂风果然选择了那条路,为了保护无力违抗强横的弱者,他让自己拥有力量,却希望永远听不到刀剑相交
的声响,也渴望忘却鲜血的气味。但当聂风蓦然自梦魇中清醒过来,眼前所见却仍是染满一身的腥红;躺
在他怀里的男人,无生气的面容陌生的彷佛是个他素不相识的外人…
也安静的像死人。
死人不会动、不会笑、不会对他说要照顾好自己…
死人。
聂风突然发觉绝望正慢慢地掩没了他极力维持的、最後的理智然而当清醒却只有痛苦时,很多人都会宁可选择疯狂。
待续
***
後记∶想多写一些聂风所以就写了。重感冒持续中…
幽断 於2004/03/06
霜雪.拾参
写在前面的话∶这是霜雪的结局之一,另有一分歧版本。两个结局的前面段落完全相同,仅在接近最後面
的段落有不同的描述。强烈建议看过此版本的结局再看分歧版本。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
那是一首他遗缺了最後一句的古老挽歌
一张被惊惧扭曲了的脸孔在他眼前一晃而过,紧接著扬起的是一片红雾。这一切快的有些像错觉,但血的气味却早已经染上了伫立不动的他,宣告著眼前发生的正是不折不扣的现实他没有出手,杀人的不是他;但被杀的人的确是想要杀他的…
…那为何站著的人会是他?
猛一转身,立在身後的男人给了他最好的答案。
那个男人一如以往的站在他熟悉的那张石桌旁,四周看来似乎也没有什麽改变,只是没有了群花争豔,没
有了淙淙流水,也没有其他应有的任何声响
整座宅院笼罩在一片萧索和死寂之中,远远超过了他昔日曾感受过的空洞和恐怖。
他顿时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地,虽然他完全无法了解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他只是看著那个男人走近,用他
再熟悉不过的眼神凝视著自己。男人猛然伸手扼住了他的脖颈,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或者该说是…
他
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除了男人的手似乎和他的身体一样冷以外。
你不会死在任何人手里…除非我要你死。
他呆了一呆,然後任凭身体软倒下去。男人将他箝制在怀抱里,一如以往。早该习以为常的他却发觉自己
止不住身体的颤唞,那并非是因为感到寒冷,他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出自本能般的疯狂战栗身为男人自小培养起的继承人,纵使武功比不上两个师弟,其馀的能力却不见得较两人逊色。他懂得率众
作战、懂得运筹帷幄、甚至能够自远处窥晓他人的谈话,而这却并非因为他内力过人,只要对方的脸在视
线内,只要他看得见对方说话时的唇形,他就能知道话的内容…纵使现在的他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为什麽?
他几欲崩溃似的发问,然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自喉间发出,只有越来越深沉的寒意将他包围。这个男
人怀里向来的温暖消失无踪,搂著他的手和他的身体带著相同的冰凉,那是种很陌生却也熟悉的寒冷他的眼里恍惚间掠过了一些影像∶妖异的火光,冰封的楼阁……还有兰花。
从他和男人来到这里以後,便一直若有似无,却又如影随形的兰花香气。他找不著花香究竟自哪里传来,
男人却笑著对他说这种花是死人种出来的花朵……
现在除了血的气味,他又闻到了熟悉的香气;近的彷佛从他自身散发而出。
在用力挣脱男人的钳制时,他确确实实听见了自己仅存的臂膀发出了断裂的声响。这让他晓得男人有什麽
力量正在他身上运行,让他得以恢复应有的知觉,但他仍只是挣扎著,直到男人终於松开手,让他跌坐地面。曾经下过的雨应该已经停了好一阵子,但地面上仍残馀著些许大小不一的水滩,足以让他看清楚自己
现今的模样
一身是血。
这样多的血不是方才死去的人洒在他身上的,他很清楚
就要结束了。
男人的声音一贯平静,却也一贯疯狂
他没有回话,只是闭上眼,接著便突然感觉到一片温热淌落颊边原来如此,他想。
他什麽都想起来了。
***
从他奉命杀了第一个人後,他便经常思考一个问题,任何一个身处江湖的人都会去想的问题什麽时候会轮到我?
十四五岁的时候,他独自一人站在几具尸体之上想这个问题;成为天霜堂的堂主以後,他看著众多部下奉
了他自己以及那个男人的命令,不停的为天下会铲除异己,但这个问题他仍然没有忘记去想。
死其实没有那样可怕,他甚至以为自己或许从很久以前,便一直默默地等待死亡的到来。在他发现心爱的
妻子从未对他有情;在他终於明白抚养他成人的师傅只将他视为一个用过即扔的棋子;在他所有珍视的事
物被随意摧毁;在他只是活著却不知为何而活的时候,他总是以为自己的生命该走到了尽头但他却还是站在那里,只因为他的一切掌握在一个不允许他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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