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起身,走到张捕头面前,两人隔着牢房的栏杆对望。李公子伸出手,握住张捕头的手,轻轻抚摸他已然破皮的手指,“是你抓住了要犯,你立了大功。”
“我……”张捕头急忙想解释,李公子阻止了他。
“听我说完。”李公子认真说道,“这是你的功,哪怕不能高升,也有赏赐,你该得的不要推辞。还有,不要想着为我做什么事,这样的结果最好。”
张捕头轻轻摇头,道,“这样的结果不好。”
对着张捕头微微笑,李公子低头在他手上印下一吻,“我说的话。”
记下李公子的话,张捕头出了牢房,他一夜辗转难眠,心总不安。天刚明,有个小捕快前来通知,李公子死在牢房里,死因,服毒自杀。张捕头感觉脑中‘嗡’地一声,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匆匆赶到牢房,张捕头只来得及看见仵作把白布盖在李公子身上。
张捕头抬脚欲上前去,被随后赶来的县老爷命人抓住。牢房里,巡按,仵作等人都在,张捕头此时冲出去,送的可不止他一个人的命。张捕头被县老爷派人关起来,直到李公子入葬之后才将他放出来。
所谓入葬,不过是草草埋葬,挑的还是十分荒凉的郊外,野兽居多,人迹罕至。张捕头被一个捕快带到李公子的墓前时,他愣愣地看着那里,不前进,也不动作,就那样看着看着。张捕头在李公子墓前站了几天,最后还是县老爷派人来将他押走。
县老爷知道张捕头难受,无处诉说,只能憋在心里,谁也没办法帮他。张捕头此后话少了,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发呆,他一直记着李公子的话,每年李公子的忌日和清明节都来。
今年是第五个年头,回首往事,明明清晰如昨,却过了五年。天色全暗下来,月亮静悄悄挂在天空,除了微微的月光,这四周再无什么光亮。张捕头今日想就这么陪着李公子,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
眼角瞄见什么耀眼的亮光,张捕头转头看过去,对面山腰处,有着两个光电,犹如野兽的双眼,猩红,闪烁。这样的深山老林,怎么会有光亮,张捕头起身,就着月光,下山,前往对面山上。
穿山越林,张捕头来到光亮的源头,从灌木丛中走出,张捕头看到一座大宅子,此宅子掩藏在深山之中,竟没人发现。而张捕头所看到的亮光,便是宅子前悬挂的两个灯笼。此宅子没有匾额,也不知什么人居住在里面。
走到宅子前,张捕头敲了敲门环,等了半晌,没人来应门,张捕头便又敲了敲。片刻后,门从里打开,看到开门的人,张捕头一愣,“李管家?”
李管家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恭敬道,“公子已等候多时。”
☆、八
听到李管家的话,张捕头心中狂跳,满含希冀。随李管家进入宅子,一路上很安静,他们在一个屋子前,李管家停下,敲敲门,“公子,张捕头来了。”
屋里的人一愣,唇角扬起微笑,“让他进来。”
熟悉的声音响起,仿若那消失五年的人,张捕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李管家推开房门,请张捕头进去,张捕头呆呆地走进去,李管家关上房门,退下。
进入房中,张捕头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站着的人,那个人是那么熟悉,那么让他激动。张捕头走向前,来到那人身边,微微颤抖着声音说,“是你吗?”
那个人转过身来,清俊的面容,唇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是我。”
张捕头震惊地无法言语,他一直以为已经死去的那个人,就那样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对着他笑。李公子拉过张捕头的手,道,“先坐下,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
平复难以掩藏的激动情绪,张捕头点点头,随李公子坐下。
慢慢的,李公子将五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五年前,巡按还没到的时候,李公子就已接到消息,私盐之事他虽没有参与,但抵不过官商勾结,想至他与死地。
为此,李公子从那时起,便开始将家产转移,遣散人员。后来,巡按传唤李公子,明里暗里提示想让他认罪,民不与管斗,李公子只能退步。
而后,李公子被关入天牢,假死。李公子答应认罪,甚至那些证据都是他帮忙所提供,但他也开出了条件,一是让张捕头抓他,二是他死后留他全尸,埋在他指定的那座山。这两件事对于巡按那种高官来说,再简单不过,也不屑反悔,便都应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告诉张捕头,甚至住下之后也不通知他,只是李公子的私心。李公子虽逃过一劫,毕竟身负罪责,张捕头为衙门做事,他不想害了张捕头。
不断踌躇之后,李公子将他和张捕头之间的缘分,交给上天决定。每年清明与他忌日那天,他都吩咐管家在门口挂上两个灯笼,夜晚时,对面山上一定能看见,看见了而不来,便是他们无缘。
张捕头以前一直是赶在关城门之前回去,自然看不到那灯光。阴差阳错,五年的时间,若非今日的机缘巧合,张捕头看见了那灯光,好奇之下找过了,他们便会一直错过。
一切事情解开,张捕头与李公子终还是缘分未尽。灯笼摇曳,蜡烛光亮闪烁,人,也该歇下了。阔别五年的缠绵,他们,今夜将是怎样的激情。也只有此刻,他们不用想以后怎么走,只要好好感受彼此,爱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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