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着我,迟疑地动动嘴,又低下头去扒了一点饭。
话出口我就知道不可能得到回答,侍从们正张罗着着新布菜,傻乎乎站在那里看他吃饭未免尴尬,我转过脚尖踱向墙边,故作闲暇地观赏那几幅名贵古画。
他昔日的古玩收藏颇丰,与其说是喜爱,还不如解释为附庸风雅更恰当些。这里陈列的自然都是珍稀之物,除了当年东宫里太子寝居拿来的以外,我又从内宫秘藏与後来的贡品中充了几件进去。
「如此而已。」他突然出声。
我诧异地转身。
「这个。」他面无表情地用筷指了指桌上。
什么意思?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桌菜怎么了吗?
猛然想到自己之前问话。他不会……他不会是在回答我吧?
「陛下,可以用膳——」
没等郑秉直说完,我快步走到桌前坐下,举箸吃了一口,试探地对他道:「我觉得这道菜不错啊。」
「清淡过头。」
他是真的在对我说话没错!
「是吗?你是要吃清淡点比较好,要不明天我吩咐御膳房做点入味的海鲜来!」
他看了我一眼,不再言语。但是这区区十个字的无意义言语已经足够令我兴奋不已,甚至为此多吃了两碗饭,一直不停歇的吞咽动作引来他奇怪的视线。
正当我打算为了得到他更多注意力,而再多盛一碗饭来吃时,他双手撑在桌上,缓缓地站起离开。
我望着堪称狼藉的桌面,心中登时空落落的,本来觉得特别香甜的米饭又索然无味起来。把碗一扔,我边擦嘴边跟到他身边。
「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吩咐他们明日做。」既然他先开了口,那么这个话题应该能够被接受吧。
他翻着一本前朝的笔记,置若未闻。
又没心情说了吗?我有些黯然,转念一想这样才是平常的样子不是吗?刚才的受宠若惊要是多来几次,也许于我是另一种折磨。给了自己一个苦笑,我深吸口气打起精神,坐到案後,准备看今日的奏折。
「……」
我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他刚才又说了句什么,声音太轻,也没防备,因此只听到後面似乎是「几何」。
他并没有看我这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种情形实在少见,我再没有心情批阅劳什子奏章,朱笔悬停在黄绢上,耳朵却竖直了等着他下一句话。
「吴姬压酒唤客尝……上回喝酒,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这回我终是听清了。
「你想喝酒?」
他抿唇不语。
「你想喝什么样的酒?我吩咐他们去取!」我紧张得声音有些滑稽的腔调,此时又哪里顾得上。
他翻过一页书,道:「不必了,掺了多余东西的,味道终究不好。」
被这么一记冷箭封得热情瞬间冰冻,我灰头土脸地要继续做事,发现墨汁滴在了绢上,忍不住啧了声,烦躁地唤郑秉直过来处理。自己则站起身,在宽阔的厅堂中踱来踱去。
「你……伤好了?」
我怔了半日才确定这又是天外飞来的一句搭讪,不想再像只乞食的狗儿一样,被他诱得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索性看都不去看他。
本以为这样总能消停,谁知半晌他又开了口:「伤好了吗?」
看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我光火起来,朝着他大声道:「你想知道吗?真想知道的话就去床上躺好!我脱给你看!」
他闻言,将手上的书抓得死紧,用牙齿咬住下唇,焚烧着火焰的眼神毫不示弱地与我对峙。
有两个多月没有发泄,他的这副模样登时令我小腹中一股欲火狂烧。
「去床上!」我几乎是对他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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