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惊惶四顾,旋即有灼烫的剧痛自手腕掠过,燃烧至后肩,血液像沸腾了一般,哑声如鸦鸣,手腕爪痕焦黑如熊熊炭火被清水吞噬殆尽。
内力起伏,白衣萧然。
狰狞的青苔近在眼前,气息湿腐——
块状的阳光落在他的双目。
他的手在顷刻间已经变得憔悴干枯,腐败的麻痛顺着筋脉蜿蜒四散,狂跳的脉搏好像是在打着杂乱无章的节拍——
奏出一曲欢快悠扬的临终祭乐。
他看到萧四无的衣角,却丝毫没有临终的自我认知。大悲赋贴身藏在他胸口,那些他亲吻了无数次,如饥似渴地爱慕着的暗黄纸张,让他痴儿一般地笑了好几个晚上的晚上的东西,已经回到萧四无手里。
不管有没有假,不管它是不是真的,他都已经得到巨大的满足。他只是早生了几十年,若他正当壮年,明月心那个□□也能把这宝贝给他——
一定可以!
他配得上!他值得!只要他练出来了,明月心也不会再当他是条老狗!
他模仿公子羽的身形嗓音不知比燕南飞还要高超多少倍,燕南飞却可以成为蔷薇剑。他鞠躬尽瘁不知比萧四无忠心多少倍,萧四无却可以让他这样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毁天灭地搜魂手
萧四无
尤离——!
伤口的焦腐味道四散——
萧四无冷笑,“一式大悲赋就可以让天地变色,好歹,我也练成两式了。”
他不知地上的人还听不听得见声音,更懒得俯身探他鼻息,阴森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江熙来的事情是你干的罢……”
魅影窒息着忆及那个九华的微雨之夜,突然狂笑翻滚——他不用将那个贱人千刀万剐,因为那人已经痛不欲生!快哉——
鲜血掩盖了脸下的青苔,却无法覆盖执着的日光,萧四无的衣角不沾一丝血迹,被光染得发亮。
刀锋半没颈间,却没有多少血流出来——他浑身的血液好像早就被抽干,尸体苍黄干枯——
如秋中残叶,
如末日黄昏,
如风起燕云后,猖狂的沙尘。
诱敌
尤离宿醉的第二日,一起床就头疼,出门抬眼看到迷蒙日光也觉得刺眼。
蓝铮抬着手在尤离面前一直晃,直到尤离不耐烦地把那只爪子按下去——
“我眼花……你消停点。”
蓝铮笑起来,“我在看你酒醒了没有。”
尤离道:“昨晚我那是……”
蓝铮道:“我知道——昨晚四龙首砸门的动静我都听见了。”
尤离苦笑,“对不住了,没掌握好分寸,不过结果还是尚可。”
蓝铮道:“什么结果?”
尤离卖关子,“你不是也有事要说,还是师兄请先——”
蓝铮道:“其实也不是太大的事情,寒江城那里的消息——钟不忘的墓被人盗了。”
尤离道:“盗墓?”
蓝铮点头,“不过这不是重点,墓里的东西也无所谓,只是……尸体不见了。”
尤离严肃起来,“然后呢?”
蓝铮道:“盗墓的人也被找到了,他说里面原本就没有尸体。曲盟主觉得事有蹊跷,已经把这事按下来了,绝不会外传。她觉得,是青龙会的人干的。”
尤离点头,“就是他们干的。”
蓝铮道:“你如何知道的?”
尤离道:“魅影的尸体也不见了。”
蓝铮也听说了江熙来的事情,听罢便有些悲悯地低头,“所以你昨晚……你想焚尸鞭骨,挫骨扬灰,结果找不到那尸首了?”
尤离一笑,“其实又有什么用,就算我把他剁成肉酱——也……也……只是恶心恶心自己罢了。”
蓝铮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你们两个究竟——”
尤离眼光盈盈地笑起来,“先说正事罢。昨晚我略有收获,大概可以解释那些尸体的事情了。”
尤离真的很想将魅影的尸首焚尸鞭骨,挫骨扬灰,然而那尸体却已不在苍梧城甚至不在燕云了。
他知道,无论把那尸体怎么样,也不能挽回已经造成的结果。可是怒火根本没有地方宣泄,只能一个人在房里喝酒。
萧四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告诉他,可是即便不告诉他,他自己也猜得到的。
他难得礼貌地敲门,里面的人却直接掷了什么猛力一砸——
萧四无立刻火起,“良景虚,你还有机会来开门,不然明天你这里得换门了。”
尤离在里面笑,“随你——砸门也好,撬门也罢,你把门拆了好了。”
最后撬门而入,门虽已锁不上,也没有人赶闯进去。
尤离喝着酒恍若不见,萧四无就一把挥开了酒壶——
“怎么?我不该杀了那老鬼,该留着给良堂主泄气?”
尤离侧身,饮尽最后一杯酒,“一个畜生的尸体,除了能给我宣泄一下,又有何用?谁——把那畜生的尸首——弄哪儿去了……”
萧四无抓他起身,“你少给我装醉,你自己也清楚,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一个尸体罢了,即便是拿去安葬了又能怎么样?”
尤离怒喝:“不行!我要他永世不得超生!就算是具尸体——我也要一刀一刀的,挑断手筋,剔开血肉……”
萧四无笑,“哦?然后江熙来的手就好了?”
尤离像被戳中伤口,眼神骤然一变。萧四无讥笑,“你也知道不能?我也告诉你,他的确永世不得超生了,绝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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