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霁见净霖已热得额间覆细汗,领口半开,倒也不急,只说:“此毒我略有耳闻……需我帮忙么?”
净霖本就热得哈气,此时在这蒸腾闷热中汗更渗流不止。他眯眼拽紧领口,抵着苍霁的胸膛。
苍霁便放开人,将净霖置于水中。净霖骤然下水,热流酥得他撑臂伏沿,适才喝下的凉水都被搅成了滚烫,喉间齿间甜腻渗参,让他既无力又焦躁。他在水雾中蒸得鬓边湿透,一时间竟辨不清身在何方。
苍霁已褪了外衫,蹲身牵起净霖受伤的手,端在眼前打量,突兀笑一声,说:“我将金珠还于你,还带你来此。我算是好人么?”
净霖湿哒哒地抬眸望着他,见他将金珠一颗一颗的推进自己的袖中。那珠子们一溜的顺着臂滑进来,被热水舔湿的衣物皆贴在身上,硌着珠子好生难受。苍霁仿佛知道他难受,长指紧随着珠子擦进他袖中,撩着净霖的内侧摸寻。
净霖被他的手指惊得颤栗,喉间溢出仓促的叹息,退步要逃。苍霁翻手就将他握结实,逗弄道:“我热得要死,既然不要我帮你,便由你来帮我,算作我这一路当好人的报酬。”
他指尖摩挲而出,带着净霖的手指送到唇边,忽地咬了净霖一口。净霖却似如久旱逢甘霖,想再撤手也来不及,被卡着脖颈迎起脸,承着他自上而下地吮吻。净霖脑中轰然,而后便变得异常模糊。他陷于水波晃动中,热浪渐打在腰侧。
净霖觉得哪里在痛,使得他仰颈喘息,又被禁锢在壁与水间逃脱不得,逐渐连脚趾也蜷缩而起,隐约中仿佛身化成水,在巨浪扑打中随波逐流。
坚如铁壁的墙面堵着他,净霖似如被揉碎了。银冠摇摇欲坠,发被水浪冲得散开,他的热他的烫皆被人玩弄于指掌。这墙还要压着他,催着他张口。
净霖臂攀墙面,一句“热”被抵回喉中,吞咽下去。
净霖倏地睁眼,见熟悉的屋顶就在眼前。他翻身坐起,正对着自己的松窗。天还没亮,他于半暗中摸了摸鬓,一片干燥。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断断续续,他只记得水好烫。
净霖掀被,见自己衣着完整,银冠正置于小案上,连摆放的方向都是他一贯的样子。他皱紧眉,浑身除了腰间略酸痛,竟再无异象。
晨时净霖去拜见父亲,在廊下遇着黎嵘。黎嵘见了他,抄了杯热茶递过去,问:“唤你出去,怎地还与人喝了酒?”
净霖迟钝地回忆,已然记不清昨晚的那几个泼皮。他喝着热茶,说:“打着打着就喝了。”
“没伤着就成。”黎嵘说,“近日父亲便要担任盟首,你万不可松懈。”
净霖嗯声,问:“我昨夜如何回来的?”
黎嵘看着他,笑道:“好小子!还喝傻了不成?你自个回来的啊。”
净霖毫无知觉:“我?”
“你这一觉睡得忘了七八。”黎嵘与他一起下阶,边走边说,“睡了整整一天呢!还当是昨日呢。”
净霖当真一愣,说:“睡了一天?”
黎嵘点了点他,说:“喝酒误事!”
净霖少见地露出愕然,他又极快地冷下脸,说:“那昨日怎不唤我?父亲怕已等急了。”
“父亲体谅你前几日鸣金台上辛苦,不叫人打扰。”黎嵘说,“经此之后,你便更须谨言慎行,别让别的兄弟拿着把柄。父亲既疼你,该罚的时候也比罚别人更重。”
“我无务职。”净霖说,“没有可罚之处。”
“话虽如此。”黎嵘踌躇一下,说,“上回我去北地与那苍帝交涉,草草了事。他昨日反倒先来了帖。”
净霖没见过龙,心里正想着别事,便未接话。两人要入堂时,黎嵘忽地问:“后颈怎叫人咬了?”
净霖一脸莫名,黎嵘也只扫见他后颈衣领压着点红色,不及端详,先释怀道:“该是蚊虫咬的。”
净霖探指摸到后颈,说:“兴许吧。”
他俩人入堂,君父正听陶致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见他二人来了,便指着陶致,说:“听听。”
陶致对他二人挺了挺胸,说:“四哥、九哥,父亲差我去北边守地呢!”
君父收了八子,净霖该排第七。但他往上与众兄弟不和,背后常被编排往下,让当时牙牙学语的清遥听了,就一直九哥九哥的叫。
黎嵘说:“陶弟虽然为人机敏,却不曾历练过。父亲……”
君父拨着茶盖,说:“此事已定,无需多谈。净霖,前几日鸣金台上守得漂亮,这几日正寻思着赏你点什么。可有什么稀罕的?”
净霖说:“没有。”
君父顿时扶膝而笑,说:“傻小子,父亲一年能赏你几回?你平时奔波在外,紧着今日,求个休憩时日也是行的。”
净霖却道:“南边诸妖未决,北边苍龙仍立,不必休息的。”
君父端详着他,说:“如今修为到了哪个境地?”
净霖略做沉吟,说:“差一分入臻境。”
君父颔首称赞:“你怀天道,专注一心,确实要比别人更快些。待入了臻境,就有辟谷之能,身脱凡胎。”
“正是如此,还望父亲差他出门。”黎嵘说,“他修降魔剑道,以浩然正气承渡己身,又心化咽泉,越是临近紧要关头,越需身置险地。若让他待在家中,闭关百年也未必能过此境。”
净霖听得他们交谈,却有些游神。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紧要事,试探回去又白茫一片。他前夜可遇着什么人?怎连一点也记不起来。谁对他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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