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以後,久到他们几乎忘记了那场葬礼。
怡人舒适的午後,一碧万顷。一处人迹罕至的废弃工厂,一声枪响让j的思绪断了线。
他看着犯嫌消失在庞大的阴影里,那儿有道窄门,他肯定会从那里钻出去。
这种感觉、这种声音似曾相识。
j倒下了。
他似乎和枪炮弹药特别有缘。阿富汗的那颗流弹几乎已经意义上「杀」了他一次,而现在这个,可能真的要带他见上帝。
水坑浸湿他的衣物,寒意传到指尖,和腹部汩汩流出的温热形成强烈对比。
「k……」
噢,该死的!
「j!」
k跑了起来,那个家伙溜了就算了吧,反正总有一天会被绳之以法。
「j,看着我,拜托,看着我……」
k心里的悔恨、内疚再一次占据他的脑袋,为什麽?到底为什麽?他们怎麽都不朝着他s一个人来就好了?
「不,听我说话,j,不要闭起眼睛,我求你了——」
k按着j的伤口,他的皮手套浸润在鲜血里,「不要在这个时候——这是春天——不要在这个季节离开我,不,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
j没有回答。他的眼睛渐渐无法对焦,意识在流失,他恨自己为什麽无法在这种时候张口说些什麽,就算是最後道别——他还没找到k在他心里的定位,他必须找到那个词语,并且让k知道。
「其实你了解我、你一直了解我——」k在颤抖,话音跟着起伏不定,「如果我失去了你,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陪着我,你说过,只有你可以可以忍受我——快点,j,睁开眼睛,我们的日子还长的很——」说到後面,k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j想,如果他们是情人,这还真他妈的浪漫。
情人。是了,他要的是这个。肯定是的。
新的枪伤,很疼。他的心,也很疼。
他知道一定有别人可以安抚k,这个位置,兴许并不只属於他。
j牵动嘴角,苦涩地笑了。
声音渐渐模糊,痛楚也不再。他多麽希望能够告诉k,那些他花了好几年磕磕绊绊才釐清的事情。
纯粹,但从不简单。
救护车似乎即将抵达,太吵了——为什麽突然变得人声鼎沸?j很难过自己听不清楚k的话语。突地,一句话锐不可当地刺进了他的耳里,更刺进他的心里。
「我爱你。」
j听到了。k说了。他说他爱他。
时间的流逝声此刻在他耳畔清晰可辨。
他正在阳光里消融。或许他该庆幸自己还有机会沐浴在k带给他的温暖里。
他不会知道k是否看见,但他仍是拚命地做出了唇形。
我爱你。
他们在冰凉的水坑里颤抖着相拥。
他错了,他没有问题。
他错了,他有血有泪更有情。
他错了,他不是k的室友、助手、听众,他不是那些生命里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他对他而言是j——被他爱着的,j。
j知道自己不会怨k。
不会怨他为什麽等到这种时候才表明心迹、不会怨他为什麽无所不用其极伤害彼此、不会怨他为什麽带他来这里害自己中弹。
永远不会。
j倔强地攀着k的双臂,却渐渐使不上力气。
「不要离开我,陪着我。」
但j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也不希冀可能。
他松开了手,放开最後紧攥着的那个人。
融雪从枝叶上滑落,归於尘土。
但j相信,它会在下一次的春雨里重回世间。
☆、tw. 番外(上)
记忆的长河在幽咽,流水的低鸣针扎般在他耳内,刺穿他的鼓膜,它的杰作是一路蔓延到脑内的痛楚。再一点、再那麽一点——他的生命中枢都会被侵蚀乾净。届时他会如医院里的垂死病患,扯去了管子漫长地嚥下最後一口气。在无人知晓的冷清病房里有一扇半敞的窗,他会被被冷风吹散,连骨头都会粉末般飞扬。他会在逼仄的房里翩翩飞舞,如入夜的荒漠,一颗误入的星砂困在孤寂里打着旋。世界何其广大,他却困在他的思维殿堂,找不到来时路,也找不到一盏明灯。
k立足在血红的日落里,天空在倾圮、位於崩溃边缘。
指尖跳动的不是自己的脉搏,而是另一个人的——微弱、吃力、倏忽即逝。
嗡嗡作响——开始了、一切开始了,时间在倒带——或者那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定义,就和平行时空一样遥不可及——重心在减弱,他在失重、在坠落。k感觉这个世界就像是要抛弃他一般将自己放逐到太空。
他蓦地发现自己身在废弃工厂一隅。
k又回到了这里,再一次,迷失在思维殿堂。
片段的起头是疾驶而去的救护车,鸣笛刺耳——几乎和的拙劣辩驳一样令人反感。
k每一次都在这里,看着救护车远去,一次比一次更加迷茫。
史无前例,k凝视着一样事物超过三十秒却仍旧没搞清来龙去脉。那个午後,天气好得令人作呕,明晃晃的日光让他几乎晕头转向,de——是他吗?苏格兰场的人?好久不见。
他脸上的表情成了怪异的怜悯,他不需要怜悯!k不耐地质问:「怎样?」
没有人答腔。leock没有抵抗。
k突地头痛欲裂,烦躁不已。他开始吼叫,字句里重复的是一个名字:
「j!」
他知道这麽做,往往可以见到那人踏着碎步下楼来——他在哪里?楼梯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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