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赌博,如果我赢了,那么我的人生就会重新开始,如果输了,我的人生从此就再也不能完满,只能守着残缺。我能感受到当我听到李医生说我的腿有可能完全康复时,它跟我一样,异常激动,想要离开拐杖,想要站在坚实的地面,支撑着我的渴望。
赌,还是不赌。
躺在床上,我思量着。
“砰砰”,有人敲门。
起身,拄着拐杖,打开门,乔子寒立在门外。
“你找我?”
“嗯。”她应了声,走了进来,高跟鞋才在木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很熟悉。
关上门,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打量着房间,视线停在了我床头,目光落在了枕头。
她走了上去,拿起藏在枕头下露出一角的书。
“《kcьctaль》?”她举起手中的书,皱紧了眉头,看着我,“你喜欢看它,我以为这种书只有饱受中国教育制度熏陶的人才会看?”
“昨儿逛书店的时候,那老板送我的。”想起昨天书店老板眼神里的同情,让我心里有些堵,“你不觉得它名字取得很好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很适合我,而且还是免费的。”
“所以你就接受了?”她把书递到我眼前,眉头皱的更紧了,“林梓,难道你不懂得拒绝吗?如果你不想要,你就应该明确的拒绝。”
“我能拒绝吗?”我看着她,反问,“我好像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乔子寒看着我,把书放在旁边,“林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在我看来,这是一回事。”
“我是为你好。”乔子寒忍着怒气,耐着性子劝我。
“可是我不喜欢。”
“林梓,你不要闹别扭了,好不好?我今天很累,不想和你吵架。”乔子寒的耐心有限,看着我说道。
“乔总,你知道我很认真。”我拿过她扔在一旁的书,“书店老板其实跟你很像。他怜悯我,所以极力推荐它,因为这是他们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励志书。年轻的保尔,历经严刑拷打,宁死不屈;在枪林弹雨的战场,勇往直前;即使是双目失明,全身瘫痪,也与吞噬生命的病魔作斗争,顽强的活下去,这简直就是一个励志的传奇。所以当他看见我,一个年轻女人,
拄着拐杖,灰头土脸的走进书店,自然想到了我遭遇的不幸,对人生的绝望。他肯定在想,这个年轻人需要这本书,需要这本书的激励和人们的而鼓励。送给我这本书,彰显了他的善良,满足了他的同情心,救助一个处在人生黑暗期的年轻人……”
“你明知我和他们不一样。”她伸出手想要夺过我手里的这本书,“你并不需要看这种书。”
我手不稳,书“哗”的一声,滑到了地上。
我看着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的书,像极了自己,侧过脸,看到她懊丧的表情,“我知道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林梓!”乔子寒睁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怒瞪着我。
“干了一天的活,我累了。”坐在床边,我把拐杖放在一边,我淡漠的看着她。
她走过去,捡起那本书,站在那里,不愿离开。
“乔总,晚安。”
她拿着那本书,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想来这本书的结局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她就那么僵着,笔直的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里闪烁着晶莹,她抿着下唇,脸上露出倔强的神情,双拳握紧,渐渐的,盈满眼眶的柔光再也承载不了,顺着眼角滑落在过嘴唇,滴在了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低下头,不愿意去看她。我等待着她知难而去,等待着她委屈、愤怒、发火,拂袖而去,等待着她说放弃。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以无声来表示抗议。
最终我投降了。
“很晚了,你早点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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