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布匹行也是处庄子,开门的自然是庄中兄弟,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看上去倒是很机灵。
项铎想不起此处庄子还有这样一号人。
那少年模样的人见到他怔了一下,又反应很快地摆出笑脸,道:“这位爷,要买布可得劳烦您绕到前边去,咱们不在后边做买卖。”
“我不是来买布的。”项铎道,“小兄弟看着眼生,是新来的吧?”
少年不耐了起来,“我来了快一个月了,不算新!抱歉,我不做你买卖了,你快回吧。我急着去抓药,晚些药铺关了门,我家公子今夜可不好熬。”
项铎闻言脸一下绷紧了,“你家公子可是姓都?”
那少年脸更紧,眼中现出敌意。
“我叫项铎,”项铎这才想起解释,“三年前是我亲自将他安置在此处的。”
少年先是一喜,接着又板起脸,怀疑地打量着项铎。
项铎失笑道:“叫唐掌柜来见我便是。”
他这边话音才落,里头便有声音传来,道:“小姜,叫你抓药还不快点,磨磨蹭蹭做什么的!”
“唐叔,是我。”项铎用内力将声音推了进去。
里头静了片刻,不多时,有个步伐矫健的老者走出来,见到项铎惊喜道:“你可算来了!”
少年小姜再不怀疑,赶在唐掌柜开骂前,嗖地跑出了门。
项铎自是没空理他,疑惑道:“唐叔,‘可算来了’是什么意思?”
“里头那位时常念着你,还不让我们说,我看八成是看上你了。”唐掌柜拉他进院,替他牵过马,“生病的时候尤其是,迷糊着喊‘项大哥’,好像喊你两声他就能好受似的。”
被个老人家调侃,项铎多少有些窘迫,可听说都隆生病,又担心不已,“他常不舒服么?”
“大夫说他全身没几块骨头是完好的,雨天湿气重便要疼,冬季就更不用说了,从九月开始到转年春暖花开,他就过不了几天好日子。”唐掌柜道,“这不因为今日下雪又疼起来了么,他还坚持要忍着,我见他疼得厉害,才打发小姜去抓药——小姜是新招进来的人,考核勉强算过了,我已报给主子,主子那边可能还没收到。”
项铎眉头皱得极紧,“他姐姐姐夫不曾前来接他?”
“怎么没来过,每隔十天半月便要差人来问,两三个月还要亲自来一趟,可那小子就是不肯随他们走。”唐掌柜很是不能理解,“就算不再是王族,可一方统领的府邸总要好过这小小布匹行,能使唤的人也多,何苦非要窝在此处?问了他又不说,真真叫人没办法。”
项铎隐约有了几分猜想,只是不敢确定,道:“唐叔,我先进去看看他。今日路上没人,买卖不好做,你早些关了店,稍后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你好好劝劝那小子便是。”唐叔一脸无奈,“疼起来就不肯好好吃东西,时间一久伤了胃,动不动吃了便要吐,他就更不愿进食了。”
项铎越听越难受,加快步子向里走去。
后院的几间房里只有一间是亮灯的,项铎推开门,便觉热气扑面而来,走进里间才看到,房里竟烧着四个火炉。
纵然冬日寒冷,这房中的温度也高得吓人了些,可床上蜷在层层棉被底下的人却还在哆嗦着。
“……都隆。”项铎站在床前犹豫了一下,没有客气地称呼他,而只是叫了他的名字。
被子里的人忽然抖得更厉害了,好半天才抬起半埋进软枕中的脸,带着点迟疑地睁眼看过来。
项铎在床边坐下,顺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冷么?”
都隆怔怔看着他,竟迅速红了眼眶。
“这是怎么了?”项铎被他吓了一跳。
都隆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从被子下伸出手来,颤巍巍握住项铎的手,“项大哥,真是你,你来看我了。”
项铎心里一酸,那一刻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直接将他半抱起来,道:“我是来带你走的。”
都隆嘶地抽了口气。
“弄疼你了?”话说出口,项铎又有点后悔,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冲动了。许是紧张,又许只是房中太热,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后背就被汗湿透了。
都隆苍白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绯色,微笑道:“没事,老毛病了。我也不冷,就是雪天骨头不老实,我想着驱驱寒意便能好受些。项大哥,你若是热就把炉火熄掉吧,不要紧的。”
“我不热,没关系。”项铎扶他靠在床头,将被子严严实实盖在他身上,探手到被底,含着内力给他按揉疼得打颤的双腿,“还没用晚膳吧?等会儿唐叔叫人送东西过来,我们一起吃点。”
都隆正有些害羞地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闻言却为难起来,支吾道:“我……我不饿,项大哥赶路辛苦,多吃些便是。”
有了先前唐掌柜的话,项铎自然明白他担心什么,“怕会吐?我又不是没被你吐一身过,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都隆的脸更红了,看上去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我不嫌弃你,可是……”项铎顿了下,没敢正眼去看他,“你总该对我负责吧?”
都隆目瞪口呆。
项铎干咳一声,“那个……我不是逼你,你若不愿,那就……就当我没说……”
“项大哥,”都隆打断他,“你说你是来带我走的,去哪儿?”
项铎见他眼中闪着喜悦,自然不会不懂他所想,道:“我舍不得你在疼痛中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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