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允楚挑挑眉“哦”了一声。
易翼笑容不变,一手搭在步允楚肩上,亲昵地凑近了道:“你……不是有打工吗,发工资了吧?”
步允楚警惕地瞪着她:“你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不要打我这个灰姑娘的主意。”
易翼收回手,敛起笑容:“那好,反正我喜欢欺压穷人,也没必要挪出个床位来收容外人……”
步允楚乖乖地掏出钱包,双手捧到易翼面前。
“会还你的。”易翼抽走了里面最大面额的两张钞票,用手背轻拍了下步允楚的面颊,神色颇像调戏良家少女的纨绔公子。
虽然易翼说了晚上才动身,但下午便已经收拾行李离开。走的时候恶狠狠地瞪着我,严厉地警告着“不许跟来!”
“夫君慢走,妾身会一直在此守候。”步允楚倚在门边哀怨地甩着小手帕。
易翼一阵恶寒,走得头也不回。
关上门,步允楚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几步走到床前,倒头就睡。
屋子静得让人难以习惯,平日听惯了两人嬉笑吵闹,满室喧哗,现在却冷清得心闷。
这是我第一次与步允楚单独相处,她和易翼不同,不会对我爱理不理,如果我不说话,她便自顾自地说个不停,话题可以源源不断,直到易翼在一旁喊烦为止。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流泻进来,在久不打扫的地上印下一大片条纹阴影。微微吹来的风无比燥热,步允楚却没有开风扇。
这个人一向怕热,本以为仲夏过后天气会变得凉快,谁知整个漫长的十月仍然高温不降,于是她不止一次地抱怨一台风扇根本无法满足她对凉风的渴求,怎么也要存钱多买一台。
今天的步允楚,有点奇怪。
我慢慢地蹭到床前,看着她呈大字型地仰躺在床上,t恤向上翻起,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腹部。
意外地看到她突然睁开双眼,细长的眸子漾着一层水气,脸颊像上了胭脂般绯红艳丽,触及我的目光时嘴一咧,朝我笑笑。
“头有点痛,我要躺一下,开电视给你看好不好?”
我摇摇头。
“那你不要嫌闷。”我这才发现她说话有气无力。
我继续摇头。
她动了动,伸手够住旁边的毯子抱在怀中,眨巴着一对桃花眼看我:“也不能趁妾身熟睡之时对妾身这样那样哦~”
我掉头走回属于自己的角落。
恐怕是真的累了,她没有再调笑,拥着一床薄毯沉沉睡去。
日落黄昏,然后华灯初上,屋子里的人没有醒来,灯也没有人开。
一室黯淡,直到月华的清辉撒进来才隐约可见她沉睡的侧脸。
潮红一直未退,而且她抱毯子的动作已经改成了整个人卷在毯子中,还不断地瑟瑟发抖。
想起上午那毒辣的阳光,我猜测着她是不是中暑了。
入夜后温度稍微下降,晚风凉凉地从窗口吹进来,掀起摊放在书桌上的地理书,书页轻轻地发出一阵窸窣之声。
我趴在床边,看她秀气的眉毛似是极不舒服地蹙起,微微张开的唇泛着青白之色。
发烧?中暑?感冒?
无论如何,我无能为力。
不知道就这样无动于衷地任由她病情恶化最后会不会弄出人命,那团死亡阴影在她身上纠结了那么久,也该有所发挥。
莫不是她大限将至,就在今夜?
既是天命,我也不好插手,而且就算我真动了恻隐之心,也爱莫能助。
不知何时,窗外的明月被浮云隐去,室内漆黑一片。
已经看不清楚她的五官,只听得一声声紧促的呼吸声沉重得令人心头压抑。
“……妈妈。”
虚弱的叫喊声带着一丝哽咽,街灯在这时亮了起来,映入室内。而我却被她那蓦然睁开的眸子吓了一跳。
略微浮肿的眼皮隐隐可见一圈青黑,蕴着水光的黑眸异常清亮。
人却有点神志不清。
“妈妈……好辛苦……咳咳……”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想碰我,不料却只触碰到空气。
我怔怔地看着她,她也怔怔地看着我,出了好一会神她才像想起什么般喃喃自语:“咳……咳咳,对哦,妈妈已经不要我了……咳咳……”
她接下来的举动使我又一次受到莫大的惊吓,她居然哭了起来,先是压抑着抽泣,然后干脆嚎啕大哭,哭得肩膀都一抽一抽的,整个身体裹在毯子里瑟瑟颤抖。
记得那时候她跟易翼说起家里的事,只轻松的一句“她喜欢宠物,所以驾鹤西去。”没什么悲痛也没什么难过,我一度以为这个人少根筋,不然就是没心没肺,连至亲离开了也若无其事。
原来,她只是忍下来了,什么都不表现出来,强撑出玩世不恭的表情,装得无心无泪。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张涕泗横流的脸,心低居然也跟着涌起哀伤。
不忍再看,我转身欲走,却被她呼天抢地般叫住:“不要走!不要……”
我收回脚步,疑惑地回过头去。
“我不要一个人……咳咳……”她有点喘不过气来,用手抹了把眼泪后终于稍微平静。
“没有人……鬼也可以,陪陪我……”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清醒,但她的眼神又非常茫然。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好辛苦啊……”她鼻音很浓重,不断地吸着鼻子。
既然那么辛苦,就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但我睡不着……咳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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