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会上来,蛋糕只做了两个人的份。”欧阳笑眯眯地用小勺子挖着香甜的忌廉,自己不吃,直接送到原远唇边。
易翼沉默不语地看着原远小猫一样试探着舔了舔唇边的勺子,然后才愉快地将整勺忌廉一口含住。
从什么时候起,这两人居然如此熟稔了呢?原远难得亲近陌生人,面对欧阳居然那样自然放松,毫不设防,着实耐人寻味。
“你也不知道我会上来?”易翼突然开口问道,视线始终停留在原远脸上,不曾移开半分。
“我不知道时间。”原远右边脸颊微微鼓起,含着满嘴食物口齿不清地回答。
被关在高塔上的公主从来懒散,日子过得漫不经心,尽管易翼特意挑选固定的时间出现,仍无法让没心没肺的公主像被小王子驯服的狐狸一样期待着她的到来。
欧阳轻描淡写地扫了易翼一眼,黑眸闪过含义不明的笑意。
易翼似有觉察般偏过头去看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凝重地开口:“昨晚我在赛车场看见你那个破警察了。”
欧阳的笑容霎时凝结,良久才又勉强扬起唇角,不自然地笑笑:“没有人告诉我出乱子,看来他应该没有什么收获,大家都很机灵。”
“他穿便服,没带任何伙计,但四处找人搭话,探听的对象居然是你。”易翼意味深长地看着欧阳,“怎么,你的身份败露了?”
“切!”欧阳用勺子戳了戳松软的小蛋糕,然后将碟子推到一边,再无食欲。
“那么有空却不去约会,你们是不是在吵架?”易翼继续问。
原远将自己的蛋糕吃完,舔舔勺子上的残屑,心满意足地伸着懒腰,从头到尾,她像是个局外人,对另外两人的对话漠不关心。
欧阳冷冷地看向易翼,神色明显露出不悦。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关心我的事了?”
易翼冷笑着翘起二郎腿,伸手去拿餐桌上那碟被遗弃的小蛋糕。
“我们现在同坐在一条船上,你出事了我也会遭殃。”
“江湖险恶,谁也不能保证什么,这世上没有百分百稳固的靠山。”
“也就是说,现在的确有状况出现?”易翼敏锐地从欧阳的字里行间窥探出一丝危机的迹象。
夕阳又下沉了一点,光线像蒙上灰尘般逐渐黯淡下来,橘红的日光被夜色慢慢渗透,变得极淡极浅,仿佛随时会被徐徐晚风吹散。
欧阳低低地哼了一声,迎上易翼探究的目光,朝她露出淡定从容的笑:“别胡思乱想自乱阵脚,区区一个破警察,我能搞定。”
易翼尝了一口小蛋糕,随即皱起眉头:“甜死了。”
“又没人叫你吃。”欧阳神色淡然地看向自作自受的人。
易翼将碟子放回餐桌,走去茶几替自己倒一杯开水,仰头喝光,仿佛要冲掉口腔里甜腻的味道。
“欧阳,不如收手。”易翼放下杯子,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欧阳一怔,脸色倏然变得阴沉。
“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我不想看到你后悔。”易翼下意识地转头望出窗外,视线落在被暮色染上暖意的广玉兰树上,那些隐现在枝叶间的白色小花,在风里瑟瑟颤动,悄无声色地凋零,一夜之间便不知花落几多,仲夏去到尽头,待到满树繁花的光景,又将要是下一个年头。
欧阳眸中的怒气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伴随着夜色一同在眼底弥漫,微微苍凉的感觉,融进丝丝苦涩,想再看真切一点,夜幕却已四垂,一切都落入地球巨大的影子中。
“还没有去做就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你未免太悲观了。”欧阳故作轻松地笑语。
“欧阳,如果你没有选择或许就谈不上后悔,但在可以选择的时候,还是慎重的考虑一下的好。”易翼整个人都被黑暗笼罩着,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但语气却异常沉重,“你知道我和步允楚闹翻了吧?”
“嗯,因为多年前的那单银行抢劫案。”欧阳有些不解地道,“但你当时根本不知道那件事是你爸爸计划的,她没理由怪你。”
“她没有怪我,她父亲是警察,抓拿罪犯是职责所在,即使后来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因为那宗案件而殉职的也没有恨我。”
“但她憎恨罪恶,憎恨黑社会,也憎恨我爸爸。”
“高三那年,爸爸病倒了,在电话里哀求我回去继承家业,她知道了,也哀求我不要回去。你说我可以不回去吗?那根本不容我选择。于是,大家反目成仇。”
空气里出现一丝凝滞的沉重,街道两旁的路灯渐次亮起,桔黄色的淡光与日暮相近,仿佛黄昏的延续,只是天边再无翻涌的瑰丽云霞,墨蓝的苍穹斜插着一轮碧月,幽幽清清的冷光亘古未变,轻忽地淌过世世代代,年年月月。
“欧阳,你已经家财万贯了,不要人心不足。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商人吧。”易翼的声音平稳而轻柔,很自然地融进脉脉夜色中。
良久才听到欧阳的回应,淡然而平静。
“我抽身是很容易,但你却会失去唯一的靠山。”
“那个位置太高太险,我坐不稳的,迟早会摔下来。”
“你要带着忒弥斯小姐一起摔吗?”欧阳恢复了惯常的调笑。
“如果你于心不忍,可以接手豢养。”
“你不觉得应该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吗?”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由始至终都置身事外的原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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