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把剪子来,不不不,别用剪子了,这样薄的绢,只怕会坏了里面的东西。”
钟怀遥不知他嘀咕着什么,只见他坐在圆凳上,拿了那方素绢,自撕裂处一丝丝拆着细线。
“你做什么!”
“绢里有东西,你别吵。”
钟怀遥一下子好奇起来,凑过头去看,沈琼华抬头无奈地瞧了他一眼,“别挡着光。”
钟怀遥点着头换到了另一边。
沈琼华拆得入神,钟怀遥看得入神,无一察觉温言与祝归时进了小花厅。
眼前稍稍暗了些,沈琼华好似是怕大声言语会惊断手里的线一般轻声低语,“你别挡着光。”
“我没挡着。”一旁的钟怀遥同样轻声细语。
沈琼华小心地捏着细线,侧首抬眼,温言与祝归时的脸便映入了眼里。
“温言,祝公子。嘘,别说话。”转头便又去拆那些繁复织就的线。
钟怀遥小声道,“我家的那方绢,里面竟然有东西,拆开就可以知晓是什么了。”
温言与祝归时俱是惊异,那方薄绢里竟能裹进些别的物事?
“那为何要这样小声言语?”祝归时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言罢,便又盯着沈琼华手里不言不动了。
不知拆了多久,那方绢里的东西才露出真容。
一张纱。
纹了双面绣竟然还是轻轻薄薄,裹在那方细绢里无人窥探到一二。
温言略微看了一眼,伸手抚上了沈琼华的颈项,揉揉按按,轻缓有度。
祝归时与钟怀遥托着那纱,凑在一处看着,钟怀遥惊叹这样的精妙工法,祝归时却是脸色沉沉。
“魔宫楚澜。”
温言闻得这四字,按着沈琼华颈子的手指一顿。
南海楚澜宫,居雾霞岛,多邪术。楚澜本是极神秘,谢承言的江湖志里无丝毫记载,后来不知怎的忽然猖狂了一阵子,只是这近来十几年倒是又有些摸不到行迹了,可那时楚澜的诡谲邪术真教人印象深刻,世人便谓之魔宫。
祝归时将那细纱递与温言。
沈琼华挨着温言去看,细纱上一面绣了些曲曲折折的路线,一面绣着一句“此物百年即归,楚澜。”
祝归时侧首看着钟怀遥,轻轻一叹,“你祖上真是好本事,竟然是去了楚澜宫。”
钟怀遥不解,“那是什么地方,难去得很吗?”
“传言是恶鬼修罗的居所,你说是不是难去得很?”
温言将细纱交予祝归时,“不论此行艰险,总归是好消息,告知曲姨一声吧。这个你来保管,别叫他们两个瞧见了。”
钟怀遥小小不满起来,“这还是我们发现的呢。”
祝归时叠了叠轻纱收进怀里,戏谑道,“你管着也行,那日后不准再吃点心了。”
钟怀遥气呼呼地追着祝归时跑出了小花厅。
沈琼华看着温言,狠狠舒了一口气,“险些闯了祸。”
温言轻轻捏着沈琼华的后颈,“你这算不得什么。当初祝归时想烧了它。”
沈琼华嘿嘿笑着,拉下了温言附在颈上的手,“早不酸了。”
温言将那只手收在掌心握着,问他,“曲姨收着一幅先生的画像,要看看么?”
“你先前说的,你师父给你取名字纪念的那位?”
“是。”
“要看要看。”
温言握着他的手,一路引着去了客间。圆桌上静静搁置着一卷画轴,十年弥新,显是画卷主人将其细心保管得极好的缘故。
温言缓缓展着画轴,素青衣衫,颀长身姿先入了眼,继而是铺了满纸的桃花,画卷展开极致,那人的面容便真真切切地展露出来。
温润似玉,眉目如画,是大雅的君子模样。
“啊,这个人!”
沈琼华忍不住惊呼一声。
“怎么?”
沈琼华紧紧反握住温言的手,整个人禁不住微微发着抖,“这是我的恩人。”
一瞬的不可置信,温言又觉得,冥冥注定。
眼前的沈琼华激动得厉害,温言将他揽进怀里,拍拍他的背,轻声道,“你稳着些。”
“他好么?你说你师父是在纪念他,他是怎么了?”
温言拉着他坐下,“他的情状不好,我与你慢慢说。你稳着些。”
这是温言再次与他说“稳着些”,沈琼华内心里忽地惧怕起来,却又强自撑着。
“这是名门江南温家的九公子,唤作温澈,表字幼清。”
沈琼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听得极为仔细。
“十年前先生与师父决裂,本是走了的,毒门夏侯昭带人夜袭时,折而复返,被夏侯昭门下的十余人围攻,身受剧毒,继而被断了全身经脉。”
沈琼华死死扣着温言的手,“我竟不知火云毒门有这样的渊源。”
“旧事惊心,至亲之人惟愿就此深埋,无人想提及。”温言缓声言说,“此行我们去寻的传言中活死人肉白骨的还魂珠,是为了先生寻的。”
活死人肉白骨——沈琼华白着脸色,“他、他······”
一个字都不敢问出口。
“一息尚存,师父日日为先生蓄着真气,只是如今能化进去的愈加少了。”
“十年前他还教了我心法习字,走时笑言回来接我,我那时等着等着,后来寻着,却没想他遭了这样的厄事。”
温言由着他想这些事,直等到错过晚膳,沈琼华方回了些神。温言想着此行是魔宫楚澜,极不愿沈琼华随着,如今得知先生是他的恩人,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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