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唐宁越来越沉默,见人就躲。直到十多岁时他偶然间知道了原因,他的天塌了。原来不是别人对不起他,是他的父母对不起别人,而他就是罪恶的证据。
十多年来的怨怼成了一场笑话,从此,他再不能理直气壮的怨恨别人,他成了被怨恨的人。他没有资格抱怨,他活该的,可是他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错的是他的父母。
在大哥和大哥的母亲面前,他永远抬不起头,直不起腰,面对大哥轻蔑的眼光,骨子里非常骄傲的唐宁无法忍受却不得不受,他只能把这十多年的怨恨,受到的委屈全部倾泻给了父母。
处在叛逆期的唐宁,总是和父母对着干,他从原来一个略带阴郁的小少年变成了一个刻薄暴躁满嘴脏话的不良少年。母亲倒算了,她身体不好,性格单纯,当年十八九岁少不更事,唐宁不忍心计较。但是父亲当时已经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了,有了成人的判断力,却招惹母亲,这事可以说父亲要负很大的责任。
他瞧不起父亲,不停地和父亲争吵,揭他的伤疤,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倒,严重挑战父亲的尊严。渐渐的,他和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僵,哪怕大学了也是能少见就少见。幸好父亲一直对母亲很好,要不然,等他工作后就把母亲接走一起住。
现在,他死了,亲人们会不会为自己难过呢,也许他们有点难过,但也就有点了。面对亲戚,唐宁虽然不怪他们冷淡,但是,不管什么原因,伤害就是伤害,唐宁觉得成了两不相干的陌生人最好。
他死了,父亲肯定非常伤心。不管他曾经说了多少伤害父亲的话,不管父亲对他多么失望,尽管唐宁一直不承认,但他心里知道父亲总是关心他的。他突然明悟,不管怎样,父亲生了他养了他,没有对不起他,他不该那么怨恨纠结。想到父母会悲痛欲绝,唐宁心里难过却也轻松,因为他突然理解了,父母就是父母,他们给了他生命,就冲这一点,背负父母的错误是理所应当的,父母的错就是他的错,因为他们是一家人啊。他完全没资格因为自己背负了父母的错而怨恨,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十多年的心结,在经历生死后突然解开,唐宁心里隐隐有些轻松,放下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罪恶感,他可以重新开始,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生活。
只是,这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么?住茅草屋?没电灯?难道是古代?唐宁心里有点没底,咕噜咕噜响的肚子提醒他未来的日子可不是那么悠闲美好。
唐宁伸了伸手,这个手细瘦苍白,特别小,展开还有点不明显的指窝,是个小孩的手。身下床很硬,有层布,粗粗的,咯的他非常不舒服。唐宁坐起来,头有点晕,眼前泛黑,看来这小孩身体不怎么好。
唐宁打量了下这个屋子,泥土地,坐着的这个好像是炕,电视上见过。炕上铺了层布,天暗,也看不清什么颜色。对面是窗户,木头的做的,上面糊了层纸。下面有个书桌,窗户左边是门,门关着,外面很热闹,很多人在说话,带点北方的口音,是汉语没错。唐宁边听他们说话,边把眼睛看向了右边,右边有个像高脚凳的架子,上面放了个木盆,木盆上挂了块布,唐宁看古代电视剧里就用那个洗脸的,果然是到古代了。架子旁边有个两门的柜子,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看墙面好像是石头的又像是土的,唐宁也分不清,不过唐宁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家里很穷。
眼前这一切都是唐宁前世见都没见过,想更没想过的。唐宁身上穿了件宽大的粗布袍子,从头盖到脚,没有裤子,没有内裤,下边凉飕飕的让唐宁非常不适应,有点冷。唐宁揉揉肚子,不能想象自己将来会过怎样的穷日子,他从没想过自己有吃不上饭的一天,唐宁想自杀。但是,这个脆弱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还没这勇气自杀。
唐宁头隐隐泛疼,想跳下炕开门看看,却发现自己没力气,手软脚软,唐宁有气无力的又躺了回去,努力听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幸好屋子隔音效果不怎么样,那些人嗓门又大。
“唐大,你有福啊,又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你比我们都有福气,就冲你这福气,干!” ,一个很粗豪的声音
“好兄弟,咱啥也不说了,喝!”这个声音有点低,中气十足
然后又是一片“干”的声音,震得唐宁耳朵疼,也听不清说些什么了
突然窗下冒出来一个细瘦的声音,是个女声,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二婶,这唐木匠娶的哪里的姑娘啊?你刚刚可看过?可好看?”
“切,你没听说?哪个姑娘想做现成的娘,是个寡妇,还带个拖油瓶。长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这声有点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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