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正值子时,云天河自床上坐起,出了房门,抬头望去,天上下起了细密织雨,倒十分凉爽。
他熟稔地绕过回环曲折的青石小路,直奔慕容府的后园醉花荫。约莫过了半盏茶,他在一株木棉树下站定,四下张望,像是等着谁。
“野人小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随着清脆的笑声,一位女子出现在木棉树旁。她约莫十□□岁,身姿窈窕,一身束腰红装,眉目古怪精灵。
“菱纱,”云天河唤了声,有些犹豫道,“我小叔父说,那个淮南王已经死了几百年了,他还能告诉我们什么呢?”
“傻小子,死人虽然不会说话,可是他的墓里却是大有玄机。”韩菱纱嘻嘻一笑,“听说他是成仙飞升,你爹娘也有修仙的宝贝,说不定和你爹娘有关系,你要不要去瞧瞧?”
云天河不禁心动道:“我也想知道爹娘的过去,我和你去。”
韩菱纱点点头道:“别急,咱们先去个好地方。”说着领着云天河七拐八绕,竟到了慕容府西南角的一处偏院外。
庭院门外石阶破损,青苔掩覆,门环铜锈斑斑,红漆斑驳。云天河生性好动,熟识慕容府的角角落落,但有两处却是不去的。一处是慕容紫英的书房,慕容紫英喜静,加之陈伯再三叮嘱不可打扰,因此不能进去;二来则是这处偏院,此处无它花木,墙里墙外却植满梨花,树高花繁,总是落满一地,却无人打扫,显然废弃已久,太过僻静,进去也无甚意思。
“咱们来这里做什么?”云天河不禁问道。
韩菱纱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低声道:“这里面有好东西。”
云天河急道:“那是我小叔父的东西,你不能拿。”
韩菱纱抬眼一笑,道:“别急,我不要他的东西,而是借他这座宅子。”
云天河愈发奇怪道:“你要他的房子做什么用,又不能搬走。”
韩菱纱走到墙边道:“野人小子,你身手不差,可别让人发现。”说罢,轻巧一跃,跳上墙头,又跳进院子里,竟无半分声响。
云天河只得跟着翻上墙头,凝神望去,只见院里的梨花开得比外头更盛,夜雨稍急,梨花落了满地,一片皎洁。院子唯一楼阁,楼中似有灯火明灭。
轻声落在韩菱纱身旁,韩菱纱低声道:“野人小子,轻功不错,谁教你的?”
云天河不好意思道:“我爹教我打猎时学的。”
韩菱纱点头轻赞道:“你爹果然很厉害。”又指着楼中道,“今天竟然有人,轻声些,别惊动他。”说着快步行至楼阁,房门掩映,韩菱纱就势侧身溜了进去,云天河只得跟在后头。
屋里颇为宽敞,桌椅屏风等摆设一应具有,不过蒙尘已久。韩菱纱沾了桌上灰尘一嗅,道:“上好的花梨木,从前住在这里的人身份定不一般。”
云天河竖起耳朵听楼上动静,似有人轻语,声音颇为熟悉。
韩菱纱拍了拍云天河,以眼神示意,二人蹑手蹑脚上了楼梯,隐在暗处一瞧,只见楼上陈设甚少,不过一桌一榻而已,垂着层层雪白帷幔在夜雨风中飘摇,显得格外空旷。
桌台上仅放着一柄烛台,灯影摇曳黯淡,显得台上供奉的灵位字迹晦暗不明。桌台前跪着一人,腰身笔挺,昏黄的烛光映着他的侧颊,眉眼倒是颇为熟悉,云天河不禁心中一惊。
“野人小子,你认识他吗?”韩菱纱朝云天河挤眼轻问。
云天河老实点头道:“认得,他就是我小叔父。”
韩菱纱吐了吐舌头:“原来他就是你小叔父,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呢。”又细细瞧了瞧慕容紫英道,“长得蛮俊俏嘛。”
云天河摇头道:“被他听到又要生气。”心下却暗忖道:原来也不止我一人觉得小叔父像女孩子。
这时却听得慕容紫英幽幽开口道:“爹,娘,孩儿不孝,不能光耀门楣,致使家业凋零。”
云天河瞧他说得神伤,有些闹不明白,顿顿有肉吃,日子过得挺好的,怎么还是不开心?又听他道:“大哥常年不归,交代与我的事也未办好,实在心中有愧。”
是为了那个柳小姐和自己的亲事吗?云天河心中苦恼,果然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惹他不高兴。
韩菱纱用胳膊碰了碰云天河,悄声道:“你这个小叔父也怪可怜的。”
说得云天河也不禁心生怜惜起来,平日里看他威严从容,似乎什么事都难不倒他,没想到也会有做不好的事,还会如此伤心烦恼。
“不过,我可不想再听下去,不然就要睡着了。”韩菱纱轻轻一笑,话音未落,只见慕容紫英身形一晃,软软倒在地上。
“小叔父!”云天河大惊,忙上前查看,慕容紫英双目闭合,神色却安然,如同睡着一般。
“放心吧,山顶野人,他只是睡着了。”韩菱纱笑着走过来。
“可是说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睡着了?”云天河仍然十分担心道。
“因为我给他用了迷香呀。”韩菱纱拍了拍云天河道,“让他睡吧,咱们该走了。”
“走,去哪儿?”云天河疑惑道。
韩菱纱走到桌台旁,双手握紧烛台,用力转动。只听轰然一阵响动,桌台后面的墙壁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路。她转身对云天河道:“我要借的,就是这条道。”
云天河不禁诧异非常,怪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路?”
韩菱纱笑道:“这是个秘密,你只管跟我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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