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正抱着双手看向自己这边。他眯着双眼,而嘴角有点往上翘。他的脸正笑着。为什么谷协伸一在笑?有什么好笑的呢?知道被看着时,自己的心就无法平静,开始变得暴躁。自己的地盘正被他的视线侵犯的不快感侵袭全身。
以前的自己总会对这种情形一筹莫展,只能狂丢东西或大吵大闹,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学会“解决之道”。根据规定做的话,所有事情都能轻易解决。所以自己走近门边,并将手放在闪烁银色光芒的手把上。只要说完“我想一个人静静”后,再将门把往前推,他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你为什么要拆下来?”
在正要说出口时,就被对方先插入一句恬。在啪一声后,自己低下头看,发现被拆下的窗帘就在谷协伸一的脚边。
“那个、不一样。”
在瞄了一下那个扰乱自己房间的绿色时,仿佛感觉到那是个污秽的东西。
“你比较喜欢百叶窗吗?”
“绿色、不一样。”
回想起那会让自己感到心灵平静的深蓝色窗帘和柔软的融感。男人轻轻耸了个肩。
“以前的窗帘太旧了,所以我才丢了。要是你不喜欢这个颜色的话,下次你就跟我一起去买好了。”
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他话说到一半时,自己就先将门给关上。然后再过了一分钟,门前的脚步声就逐渐远离。心里开始流露出安心感,在这里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不怕会被别人干扰。一边快乐地哼着歌,一边望着书柜里的书。书按照高低顺序整齐排列着,顿时全身充满一股满足感。
此时光线突然刺在脸颊上。回过头时,发现窗外的阳光正耀眼地照射进来。于是打开窗户,让光线进来。位在高处的这个房间,能眺望到外面的景色。有如牛奶糖般大小的住宅和公寓,沿着大马路紧密排列着。这时候有阵强风吹过来,自己的浏海被吹得飘来飘去。空气中有汽机车废气的味道以及街道的气味。
从后天开始,就要前往大学上课了。像是为了确认脑海中浮现出的字眼似地,从背包里拿出记事本。里面用自己的笔迹写着明天的行程是“旭工科大学,机械系,开学典礼”。
“我从、明天起就要去上大学了。”
嘴边不停重复这句话。那份欣喜随着重复说时逐渐变大,而自己的声音也越变越大。在大学里,自己可以学到细密而美妙的机械理论。
那份欣喜随即被灰色的不安感掩盖过。自己是否能和大学里的人相处融洽呢?能在不被知道病情的情况下,在那里念书吗?最近的自己已经能得心应手地跟别人一样“行动”了。应该不会再犯跟以前一样的错误。
高中二年级的冬天,2月5日的那一天下着大风雪。当自己说出想念东京的理工大学时,那自从搬去北海道以来,一直担任主治大夫的精神科医生近藤晴彦吓得睁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你一去东京,就得跟你的父亲和继母分开啰?”
“是的。”
近藤医生将手放在秃的额头上,在用原子笔的末端搔着耳朵时,叹了一口气。
“那边的大学里有你崇拜的老师吗?”
近藤医生的椅子吱吱作响。
“这样的话不如念这里的大学,这里的大学也有在教你想学的机械工学啊!”
近藤医生的话继续说着。
“这里的话,有你的父母亲和处得不错的朋友。就算在大学的新环境里,当你感到混乱时,周遭的人一定都会帮助你的。要是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非得一个人重新开始建立起新的人际关系。又要让别人了解你,而你也得去了解那个人的事不可。我想那或许比读书的事还要来得辛苦。”
“可是、我想、我已经可以得心应手地应付那些事了。”
在近藤医生将近一年的指导下,自己学会了很多事。像会中途断掉或只念单字的说话方式都勉强能让别人听得懂了,就连基本的思考模式都知道哪里需要改进。这样的话,在东京一定也没问题。自己多少有些自信。
“佑哉,人与人的交往不能有任何虚情假意的行为。用你最真实的面貌去对待他人,这样的话,还会待在你身边的人才会是真正的‘朋友’。”
虽然医生说要用真实的面貌,可是自己用真实的面貌去对待他人,就不容易交到朋友,所以人际关系的事就交给“替身”去做好了。可是在替身出现时交到的朋友,通常又维持不了多久。
“我要去东京的大学念书。谷协伸一叫我念东京的大学,高中毕业后就去找他。”
“那个叫做谷协伸一的人,是你住在东京时曾经和你共同生活过的那位外科医师吧?我常听到他的名字,对你来说,谷协伸一是怎样的人呢?”
被这么问到时,脑中为了寻找答案而变得一片空白。自己紧张地寻找形容谷协伸一的话。
“谷协伸一他、个子很高。”
近藤医生眯眼笑着。尽管他在笑,自己却不觉得讲的这些事有什么好笑。
“不是外面看得到的部分,而是你用心感受到的部分。可能有点抽象,不太好表现,比方说他是个亲切的人啊……”
自己回想那每个月一定会现身一次的男人的身影。那男人的脸总是“笑嘻嘻”的,可是跟其它人笑的方式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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