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又是這麼突然啊。」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原因,就是想看。」
「……在那之前你有想看過嗎?」
「說到這……我忘記了耶,忘記有相簿這東西的存在。」
久留米邊跨過紙箱,邊移動到他沙發上的老位置,並厭煩地說:「這種事情,一般人是不會忘記的吧。」
久留米話說完,才想到這傢伙也是被逼得不得不忘記這種事的,不過已經太遲了。
「是這樣沒錯。可是,我就是忘記了嘛。」
魚住沒有表現出受到傷害的樣子,還是一個勁兒地專心尋找相簿。
「找得到嗎?」
「嗚~~嗯,大概在這堆東西裡吧。」
「找到的話,就快點吃飯吧。」
久留米脫下羊毛大衣,連同西裝上衣一同掛在衣架上。
「嗯。啊,那是什麼?」
魚住總算注意到久留米拿來的袋子,於是開口詢問。
「這是沙里姆昨天做的奇怪煎餃。」
「奇怪?」
「因為餡料有很多種。有乾燒明蝦啦,咖哩口味啦,還有起士口味。」
「嗚哇,好像很好吃。」
「快點找啦。」
「嗯。」
久留米並沒有打算要幫忙。他鬆開領帶,然後點燃香菸,邊抽菸邊觀察忙碌的魚住。雖然他也是可以幫忙,不過要翻動魚住死去的家人的物品,總讓人覺得很不好意思。
結果,魚住花了將近一小時,卻還是沒找到相簿。
「好奇怪喔,跑到哪裡去了呢……啊啊,會不會是被誰拿走啦?」
「誰要拿走那種東西啊。」
「我父親那邊的親戚啊。」
「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拿走嗎?」
「嗚~~嗯,因為我只跟父母在一起四年而已,所以那些親戚不覺得我是他們的一分子吧?」
「什麼跟什麼嘛,竟然會有這種事!」
久留米不禁生氣,好像是在氣自己的事一樣,不過魚住卻平淡以對。不僅如此,看起來還好像在微笑。
「沒辦法啊,算了啦。」
「哪能就這樣算了啊!」
「沒關係啦,因為我想起來了,現在記得很清楚,所以就算沒有照片也沒關係。」
魚住的表情非常冷靜沉穩,和他平常發呆的模樣有點不同。該怎麼說呢……就是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棒。
久留米對此有點意外。今天早上,魚住應該去了一直當他的監護人到二十歲的外公家。因為去年年底的自殺未遂事件,所以本來以為魚住會被叫去逼問一堆事情,久留米因此很擔心,所以就在這個時候跑到他家來。沙里姆做的煎餃正好是個不錯的藉口。
「今天……梅花開得很漂亮喔。」
「呼嗯。」
魚住是會注意花朵的男人嗎?
明明再三催促他去剪頭髮,可是現在他卻把留長的瀏海往上梳,喃喃說著:
「接下來,開始收拾吧。」
這次久留米也站起來幫忙,幾乎所有紙箱都是由他負責搬動並收納起來。
平常久留米是絕對不會提供這種服務的,可是,這些工作對魚住現在的手腕來說應該還很吃力,所以他才幫忙。魚住邊說「好輕鬆喔」邊指示收放紙箱的場所,然後像隻小狗一樣,跟在施力喘氣的久留米身後團團轉。
「話說回來。」
圓滿地收拾完紙箱之後,兩人坐在餐桌前享用煎餃時,魚住問道。
「你剛剛為何穿西裝啊?明明是星期天,還要去公司上班嗎?」
剛剛已經換上放在這間公寓裡的室內便服的久留米回答:「不是……是因為明天是星期一。」
「啊,你要在這過夜喔?」
「這時候還要趕回家太麻煩了。」
「這樣啊,好燙!」
魚住咬的煎餃,裡頭包得好像是番茄醬和起士。
他薄薄的嘴唇還牽著起士絲,看起來實在像極了小孩子。
明明不是娃娃臉的魚住,為何會這麼年輕──也就是看起來很年幼,久留米對此一直感到很神奇。但果然是因為他的行為舉止還很孩子氣的關係吧?
魚住的嘴巴還沾著起士絲,但他好像沒發現的樣子,看的人也覺得百看不膩。
「怎麼了,久留米?」
「咦?」
「你在發呆喔。」
「……被你這麼說,我看我要完蛋了。」
「什麼跟什麼嘛!」
魚住有點生氣。
「什麼也沒有。好了,趕快吃──啊!沙里姆說過這些煎餃裡有地雷喔。」
「地雷?」
「他說他用奇怪的東西當餡料,結果果然失敗了。可是,連他都分不出哪些是失敗作,裡頭是包些什麼。」
「奇怪的東西是什麼?」
「不知道……因為有點恐怖,所以我不敢問。」
即使久留米將現在筷子上所夾著的煎餃,就著餐廳的燈光來透視內部,也看不到裡頭的餡料。魚住也這麼做,但一樣是徒勞。因為不是水餃,所以是不可能看到裡頭的餡料。
最後,兩人終於知道所謂的地雷,就是裡頭混有奶油起士和納豆的煎餃,還有去掉核仁的完整梅干,以及豆餡和香蕉的混合物這三種。
「……」
把豆餡香蕉煎餃浸泡到醋醬油裡後咬下去的久留米,頓時僵硬在椅子上。後來,魚住把那煎餃拿去炸,邊喃喃地說拿來當飯後甜點吧。
兩人苦惱著為何沙里姆會有這樣的突發奇想,但最後還是全部吃完了。魚住和久留米都沒想過要剩下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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