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先行一步的僧侣走向一个往下的斜坡,我的心越跳越快,我们会到哪里去?我一边想,一边愈发不安,感觉上好像正往地下室前进。
在选举以前,我曾经被前任首相的儿子——普鲁士军总司令官伊格尔囚禁在地下室,一想到那时的事,我就感到一阵晕眩。
不行,我贫血了。把手压在胸前,我深呼吸,试着压制头晕目眩。
那个晚上,我被绑起来,衣服被扯开,被用鞭子威胁,一直到现在,我还是会梦见那天晚上的情景,光是想到伊格尔那双深蓝色眼瞳,我就感觉全身发冷,被他监禁、粗暴对待固然可怕,但我最怕的其实不是那个……
我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我抬起头,发现亚雷克萨正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你还好吗?是不是怕到下面去?」一边继续脚步,亚雷克萨一边低声问道。
我知道他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握着他的手,我感觉到亚雷克萨的体温,晕眩症状也减轻大半。
那个时候,我最怕的是亚雷克萨受到伤害,但现在他在这里,我所爱的他就在我身边,我紧紧回握他温暖的手。
「谢谢你,我没事。」我扯起一丝微笑,细声回答。
他松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我的手。
「到了。」僧侣突然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我们。
还好他没有看到我们刚才的动作,让我感到一阵安心。
「打扰了,我把拉玛尼诺夫首相带来了。」年轻的僧侣边说边敲了敲眼前厚重的木门。
我不假思索地后退一步,我应该要在这里告退吧!然后到外头等亚雷克萨,我抬头想要寻求亚雷克萨的协助,但亚雷克萨却只是沉默着,似乎正在深思些什么。
「请进。」房里传来的声音十分低沉严肃,年轻僧侣打开门,让路给我们。
亚雷克萨把手放在我的背上磨搓我的背脊,略在手上施加压力,把我带进房间里,我在进入房间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僵直了,门后是个将近二十个榻榻米宽的房间,由许多细长的石块构成,墙壁钉着铁制烛台,石块铺成的地面和墙壁,天井同样是圆拱型,整个房间感觉起来就像酒杯,蜡烛的光照得这里一片昏暗。
我呆呆地站着,看着眼前的光景,感觉就像时光回溯,突然回到了中世纪,房间两边站着几位僧侣,他们身上的僧袍大致与刚刚替我们引路的年轻僧侣类似,都是一身黑加上金色刺绣。
与我们面对面的是三位老人,他们身上披的斗篷以红色作底,上头同样绣上金色纹章,戴上僧帽,站在正中央那一位……我看过他。
在那顶僧帽下是一头白发和一双淡蓝色的眼,他应该已经超过八十岁,但由他的站姿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已经超过八十岁的老人,与其说他慈悲,还不如说他的表情让人感觉会制裁所有的罪人。
我以前看过他的照片,他是普鲁士圣教的大司教伊望?古雷克里三世,在那场使拉玛尼诺夫皇家崩毁的二月革命前,普鲁士圣教掌握的权力十分庞大,即便是外交决策,教会也有干涉的权力,伊望?古雷克里三世相当具有知名度。
在革命以后,因为普鲁士与他国纷纷断交,这位大司教也跟着不再踏出普鲁士境内,但普鲁士境内原本就有为数众多的普鲁士圣教徒,所以这几位大司教手上握有的权力也不在首相之下。
大司教们默默把右手放到胸前行正式礼仪,之后才发现我的存在,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感觉似乎可以穿透我的内心,在他们的注视下,我只觉得浑身动弹不得。
「这次的会面,主要目的是对十天后的首相就职仪式进行磋商,亚雷克萨拉玛尼诺夫首相。」大司教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一丝感情。「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宏亮,一点都不像八十岁的老人,在他的注视下,我简直就像被冰冻起来。
的确,我的存在对这里而言相当不自然,亚雷克萨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里呢?
「他是香阪彰人,他也会出席首相就职典礼。」亚雷克萨优美的嗓音震动着室内干冷的空气。「因为他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
亚雷克萨的嗓音相当平静,连一丝犹豫迷惘也没有,所以我更加迷惑,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您刚刚说什么?」大司教问道,听起来应该也跟我一样。「我是否听错了呢?」
亚雷克萨直直地看着他,对大司教说:「香阪彰人将会是我一生的伴侣,所以我希望他能跟我一起出席首相的就职典礼。」
我刚刚还在想是我听错了,但那逐渐在室内扩大的惊讶却让我确定,我刚刚没有听错。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看着亚雷克萨,我一边想。
当然,我对亚雷克萨的心意没有半点虚假,我也认为如果能够跟他相守一生,一定是件十分幸福的事,但是……
僧侣们青了脸,接着是一阵交头接耳,司教中的两位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司教抬起手制止僧侣们的交头接耳,用那仿佛判决罪行般的威严嗓音说:
「圣教会并不承认同性恋的存在,所以我们不可能认可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的心好痛,就像被尖锐的刀锋刺伤般,虽然已经有觉悟了,但那样的痛感几乎让我喘不过气,这么直接的话语比我想象中还要令我难受。
亚雷克萨直视着主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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