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早晚有一天会来——生在赌手之家,龙早就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
父亲也曾经说过:“我们赌徒是没有办法寿终正寝的,这是选择这条路的人的宿命。”
父亲生为一个赌徒,死的时候,也是作为一个赌徒死的。
单看这方面,他的人生还是幸福的。但即使事实如此,也还是有遗憾的。如果当时自己的保护措施再周到一点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对不起……”
他趴倒父亲的遗体上。
都是我的错。
都怪我的预测错了才……
突然,一个小弟不甘地猛捶地:“居然搞偷袭,真是太卑鄙了。”
“柳川那混蛋,一点都不守道上的规矩,简直不要脸!”
其他的弟兄们也气得咬牙切齿,咒骂着柳川。
站在如父亲般景仰的初代的遗体面前,之前还呜呜地释放着男儿眼泪的弟兄们,现在已经停止了哭泣。他们把满腔的悲哀化成奔涌的愤怒,高声叫骂诅咒着柳川,聚集到龙的身边。
“龙哥!我们不可以就这样算了!这样下去首领也会死不瞑目的!”
“柳川在向我们宣战!要是不替父亲报仇的话,就是给安藤一家抹黑。”
“没错!首领去世了,龙哥就是安藤家的家长!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对!声音此起彼伏。
“龙哥,不,首领,拜托了!请您接收对我们的指挥权。”
赌徒们群情激愤,叫嚣着要报仇。但是,龙却大声喝止:“不要吵了!”
“但是,龙哥……”
“今天晚上守夜。”龙细长的眼睛凌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们,沉声说道,“至少今天安静地送我父亲走完最后一程。”
半夜。
守了父亲的遗体一个小时左右,龙缓缓地站了起来。
“龙哥,去哪儿?”
坐在旁边的长次问他,他回答说去厕所,然后就走了出去。关上门后,他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地和父亲作最后的告别。随即,换上危险的表情,穿过走廊走了出去。
回到二楼他自己的房间,在衣橱的面前站定。
打开最上面的抽屉,一把新的三尺长刀就横放在里面。龙盯着这把刀看了一会儿,暗暗做了决定。他伸手拿出刀,转身下楼。突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他使劲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身影赶出自己的脑海去。
从昏暗的后门出去,龙感觉到有人站在那里,肩膀不意地颤了一下。
“……”
他旋即握紧手中的刀,这时,月亮刚好从云层后面钻出头来,映照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京介……”
自从昨天把他骂走后,两人这还是第一次碰面。京介的面色青白,双眼布满血丝,仿若好多天都没有睡过觉了一样。
“你……”
看到这张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脸,龙的的声音都在颤抖,心底涌动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感受。他强忍着内心的动摇。
京介走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沉痛地说道:“从那以后我没有睡觉,一直都在反省,也决定先回横滨一趟,清醒清醒头脑。我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可是光来了,他很着急的样子,拼命拉着我的手,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他不会说话,我也不懂他的意思。这时,一个伊势屋的女招待走上来,说父亲已经被杀害了……”
京介还没有说完,就不堪悲伤,唏嘘不已。
对京介来说,初代也当过他一段时间的父亲。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是柳川干的?”
过了好久,京介才问。龙点了点头。
“啊、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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