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拿起那东西定神一看,不由得又是面红过耳。
原来那竟是一袭花笼裙!
花笼裙都是用轻软细薄、而且是几近透明的丝罗制成,上面通常还会以金丝银线绣上花鸟、蜂蝶等图样。女子穿这花笼裙往往都是罩在内裙之外作装饰,走起路来的时候,看上去花鸟图案跟着摆动,便像是活了一样,更能衬托出女子的婀娜多姿。但这袭花笼裙的丝罗之上绣的并不是花鸟虫鱼,而是傲然展翅的鹞鹰,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英气勃勃之色。
可说到底,这仍然还是一袭花笼裙!
李世民看着这袭花笼裙时的面色,自然是能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昨晚皇帝虽然把自己当着他的面脱了个精光,但此后却竟是没有如他所料那样对他作出任何淫邪猥狎之事;晚上也只是由得他一个人睡在这房间里,没有逼他前去侍寝什么的。虽然这仍然不折不扣的是一场对他的男子尊严的羞辱,但事过之后他倒是稍稍安下心来,觉得此前父兄、包括自己对皇帝的用心应该是猜错了。皇帝其实并不是垂涎于他的男子色相——说来也是,他以往也有经常听父兄私下谈论这皇帝如何的荒淫好色,甚至夸张其辞得说他能日御百女,可是却从来没有任何关于皇帝喜好男色的传言或哪怕是谣言——,而只是痛恨自己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扮作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
当然,他也有觉得奇怪,那天晚上在中秋宫宴上装模作样的又何止他一人?席上一众大臣,有谁不是在皇帝面前戴着一副面具来说话的呢?可为什么皇帝偏偏就只揪住了他不放,竟然为此生气恼怒得这样折磨他呢?只是他昨晚又饥又饿、咽喉又痛,哪里还能静下心来细想其中的缘故?但至少他对皇帝的“色心”却是放下了心。
没想到现在皇帝突然着宫人送来这么一袭女子才能穿的花笼裙,还是只此一件衣物,其它什么单衣、亵裤却一律欠奉,这岂不是要他就此赤着身子穿上这么一件透明的女裙?这跟没穿衣服有何区别?等会儿还要走到外面去,招摇过宫,晋见皇帝!
李世民只是想一想自己一介男儿、赤身luǒ_tǐ穿着这么一条女子的花笼裙的样子……就已经恶心得哪怕肚子里已经一天加一夜没吃没喝任何东西都想要吐出来了。
他把那花笼裙往宫人身上掷去,怒道:“这种羞辱人的东西,我才不会穿!”
那宫人闪身避开掷来的裙子,冷冷的道:“这是皇命!你敢不听从,想不要命了吗?”
李世民咬牙切齿的道:“不错,我就是不要命了!你去跟那昏君说,既然他那么恨我,那就索性把我斩首碎尸好了,何必再搞出那么多的花样来羞辱人?!”
连“昏君”二字都骂出口了,他也已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思,一转身躺回床上,蒙上被子,以后背向着那宫人,不再管他。
却听得脚步声细碎,那宫人转身离去,看来是去跟皇帝转述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说话了。
李世民抱着被子躺着,思潮起伏难平。他自知此次要大难临头了。上次中秋宫宴之后不过是一时失控打了皇帝一下,就已经招来如此滔天大祸、奇耻大辱;这次还这样辱骂皇帝,只怕皇帝这回真的会将自己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了。自己的性命倒也罢了,如今自己已经落到这般田地,本来就是生不如死,可李家上上下下会怎么样呢?一定也会陪着自己被皇帝抄家灭族了吧?
眼泪忍不住又涌了出来,但他用力地咬着眼前的被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尽管这时房内只有他一人,他就是放声大哭也不会有人知道。
爹,哥,对不起!不是世民没有尽力而为保全你们,但娘亲生前有过这样的教导:士可杀,不可辱!如果我真的为了活命,为了保全李家,就要受皇帝这样的凌-辱,那丢的不仅仅是我自己的脸,就连李家上上下下、乃至李氏的列祖列宗的脸面都会全部被我丢光的!与其如此苟且偷生,何如宁死不屈?是这样昏庸无道的君王,坐在那可掌控万民生死的龙座之上,爹、哥你们这些做臣民的,就算能逃过这次的一劫,迟早也是不可能保得住荣华富贵、乃至身家性命的!
他想到这里,心中反而完全地平静了下来,眼泪也止住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掀起被子,眼睛飞快地扫视着房中的摆设。
等会儿皇帝一定又会派好几个宫人来强行拉他出去,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赤身祼体的承受他的羞辱。所以最好是现在就能找到可以自行了断的利器,免得临死之前还要受辱。可是这狭小简陋的房间里,又怎么可能有用得上的利器呢?
好好看,好好想,一定会有办法的!在那些宫人进来之前找到办法!
他的心这时变得坚毅而冷静,一如在战场之上遇到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的危险之时那样。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小小花瓶。他灵光一闪,跳起来扑到桌边,拿起那花瓶,往桌沿上以不轻不重的力气一敲,花瓶立时被敲破,但并没有整个地粉碎,而是在瓶颈这最细的地方断开。在那断开之处,自然有很多起棱起角的尖利的瓷片。他举起自己的左手,迎着窗外透进来的日光,能清楚地看到手腕上那青色的血脉。他以右手拿起那敲断下来的瓶颈,以断口处最尖利的一角对准了左手手腕上的血脉。
就在他正要使劲把尖利的瓷角往手腕上的血脉割下去之际,忽听得门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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