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下、路边,士兵们都得到骑士长的命令回去休息了。
从路边的树林阴影中窜出两个人来。
“修尔……”阿斯特无力地说,“今天是几号来着……”
“十九日,阿斯特大人。”
“哦,十九日……”前骑士长喃喃地复述;
又说:“原来我们已经在牢里待了两周了。”
修尔塞纳沉默了一会儿,答应道:“是的。”
……
修尔塞纳对信息完全闭塞的俩人撒了谎。
“国王陛下已经确定后天就要处死阿斯特大人了。”
对此,阿斯特只能庆幸在出奔前把母亲和唯一的妹妹送到了乡下躲避起来。
而奥古斯塔则是彻底崩溃了。
“让我跟父亲说说!……”王子歇斯底里地大喊。
“父亲说不会见你,也不接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求情,”费尔南冷冷地说。
修尔用很同情一般的目光注视着痛哭流涕的年轻王子。
他说:“殿下,您真的那么爱阿斯特大人的话,属下唯一能成全你们的办法就是给你们弄些鸩酒了……”
“鸩酒?”费尔南皱了皱眉,“那可是禁品,你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找这种东西运到宫里来吗?”
修尔塞纳微笑了一下:“阿斯特大人是我重要的主人,奥古斯塔殿下则是令我尊敬的王子,属下誓死而无悔。”
“如何?”修尔塞纳问,“您愿意吗?”
“我愿意!……只要让我再见阿斯特一面!”奥古斯塔丧失理智地大叫、不见阳光的生活夹杂着沉痛的思念已经让这个从小无忧无虑的青年痛不欲生了。
“我会带着阿斯特大人来的,”修尔塞纳轻轻地说。
……
昏暗的塔楼中,只有两捧灯火随风摇曳,在粗糙的墙壁上洒下不规则的影子;它们仿佛在互相守望。这景象有一丝狰狞,更多的是凄凉。
修尔塞纳冷冷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两个青年,他们几乎都失去了呼吸。
他做了个手势,从楼梯下冲上来一个塞纳家的家仆、按照主人的指示扛起了喝下mí_yào的阿斯特。
修尔塞纳踢了踢面色的奥古斯塔。
“走吧。”
与此同时,费尔南站在父亲的床头。
老国王虚弱地咳嗽着,跟前些日子勉强作出的威风模样全然不同。俨然已经风烛残年、病入膏肓了。
他转动着混浊的双眼,老态龙钟得几乎不会让人认出这就是那个统治者。
是啊,昔日的国王无论何时都是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如今让他臣服的正是死亡。
他努力地转动涣散的眼珠。然后艰难地分辨出站在床边的长子。
他专注而又悲伤,费尔南不动声色地把这些情绪尽收眼底。
“费尔南……”
费尔南默默注视着他——这个让他怨恨十五年的男人。
“……对不起……”
“对不起……?您对不起我什么?”费尔南冷漠地微笑,昂起了头,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眼中的一丝震惊和动容。
“对不起……”老国王喃喃地。
仿佛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只有靠着这用尽他最后力气的不断道歉来化解了。
费尔南依旧一副不屑而又冷酷的神情。映照在牢牢注视他的老人眼里。
他不知道,在这个过程当中自己的复仇已经完成了。
老国王有一下没一下地喘着气。
“……我只想知道,您为什么那样对我的母亲,”费尔南说,其实他自认为这是自言自语,因为他根本不指望能得到垂死之人的回答。
可是他的父亲突然瞪大眼睛,两只枯树皮一般的手伸出来、在半空中乱抓,仿佛要抓住什么。
他忽然又平静下来,眼睛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
“……费尔南……”
他的嗓音苍老干涩,却是回光返照似的清明。
“……对不起。”
“我爱你的母亲……可她……不爱我……”
老国王抬起已经彻底看不见的双眼。
“她疯了……我无能为力……”
我那么爱她,她却打算杀掉我。
你相信我吗,费尔南,被我冷落多年的孩子。
我没有勇气面对你,你的目光时刻谴责着我。懦弱的我恨不得逃离。
又或者你长得那么像她……不,是因为你刻薄的神情、你古怪的脾气那么像……我害怕你。
“……请你原谅我,费尔南……”
所以我娶了那个跟她长得相似、却跟她截然不同的女人,使我得以享受从未在她那里得到的崇拜和珍惜……
“您还有什么愿望,父亲,”费尔南打断老国王无休止一般的道歉。
“……只希望……你不要杀死奥古斯塔,”老人艰难地说。
“我不会,”可是他此刻或许已经被别人杀死了。
一滴混浊的眼泪滞缓地从老国王的眼里流出,又慢慢沿着他脸上的皱纹沟壑落了下来、沾湿了他久未打理的胡须。
他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费尔南凝视着父亲的面庞,陌生又遥远,死亡再度把他们分开了。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这就是那个二十年前把自己抱在怀里、冲自己温柔微笑的男人啊!……
费尔南深呼了一口气。
至此,他仿佛与过去的耿耿于怀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和解。
他心中的怨恨,合同他父亲的灵魂一起随着午夜的风远逝了。
他推开门,门外的侍从们鸦雀无声。
这时候王后突然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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