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后寒看她表情不似做作,不禁疑道:“送你来的那个女子没告诉过你?”
江飞雪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才道:“他们只说带我来京城玩。”
禾后寒心中暗叹,这小姑娘是有多难缠,让钟泰夫妇连一句实话也不敢说。
禾后寒想了想,又问:“你的铁蒺藜谁给的?”
江飞雪嘴巴抿了一下,说:“我娘留下的。”
禾后寒心中顿时一精神,终于正题来了,看昨夜这小姑娘那架势,她娘分明是一个不能碰的雷区——禾后寒状似无意地问:“那你的功夫也是你娘教的?”
江飞雪立刻闭紧嘴巴,咬着牙不说话。
禾后寒等了等,突然冷不丁开口:“咦?我记得那架子上以前好像有一块羊脂玉?”
江飞雪一颤,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
禾后寒还能怕她看,神情间略带些疑惑,似是在琢磨什么。
江飞雪扛不住了,终于开口:“是我娘教的。”
禾后寒心中一喜,只要开了这个话匣子,就能继续问下去。他立刻把目光从空了的架子上移回来,关切地问道:“你学多久了?”
江飞雪这回回答得很快,说:“去年开始。”
禾后寒有点惊讶,看昨天她甩暗器的力道,以一个十岁小女孩的身手来看,可以说是十分罕见了,少说也要有两三年功底。她却说只练了一年……这是一个奇才!
禾后寒心中暗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你娘什么时候去世的?”
这个问题本来有些敏感,但禾后寒用了十足的演技,温和的眼神里满是怜惜和安慰,一眼望进去,一下子就要让人丢盔弃甲卸了心防。
江飞雪再凶再戾,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她犹犹豫豫地说:“今年开春时候。”
禾后寒摸透了江飞雪的路数,吃软不吃硬——这就好说。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在江飞雪毛绒绒乱七八糟的发顶摸了摸,问:“怎么走的?”
江飞雪顿时眼圈一红,瞪大的眼睛回复了原形,桃花眼里水汽氤氲,半晌才倔强地道:“没钱治,病死的。”
她好好说话时声音稚嫩而清脆,禾后寒不禁起了怜悯之心,对江盛的行径也隐隐有了怒意——江盛一直是那种fēng_liú随意的人,当年也是初见就在平江客栈……
禾后寒拉回思绪,问道:“你爹和你娘怎么认识的?怎么不管你们?”
江飞雪一下子沉默了。
禾后寒敏锐地发觉她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便也不说话。
屋子里一下子寂静下来,屋外秋日的下午阳光呼拉拉涌进来,打透窗棂,一光柱一光柱的灰尘。
不知过了多久,江飞雪才开口低声道:“我娘说,江盛不喜欢她,不要她。但她有了我,不舍得堕掉……我娘为了我被赶出了家门,她功夫很差,又没力气赚钱,总被人欺负……我说我要保护娘,我要赚钱,娘却一直不肯教我功夫……直到去年她才教了我一套心法,然后,然后……没几个月她就死了……我去找江盛,又找不到……他们都要把我扔了……”说到这儿,她眼中的泪水盛不住了似的汩汩流下,她猛地抽噎了一下。
禾后寒这次手脚被脑袋快,他一把搂过江飞雪,紧紧抱在怀里,轻声说:“不哭,以后我教你功夫,我来照顾你,不哭……”
他心中骤然涌起一股敬意,那么倔强而坚强的女子——到生命最后,她也没去求过江盛一次。
禾后寒似乎在江飞雪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江飞雪在禾后寒怀里嚎啕大哭,不知哭了多久,鼻涕眼泪全数蹭在禾后寒新换的衣服上。她那么小,窄窄的身躯,瘦弱的胳膊,那么可怜那么无助,那么小,那么的小——就这么紧紧贴在他的怀中。
禾府偏院里,这一刻,深深留在了禾后寒心中。
日头西斜,江飞雪抽抽搭搭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她哭得面颊通红,发迹泌出了一层汗珠。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别别扭扭地靠在禾后寒怀中。
禾后寒伸手抹了抹她的眼角——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猛地想起好多年前……他很快将思绪压回去,把江飞雪推开一点,和她对视,温声道:“飞雪,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想哭,想笑,我都在,永远都在。”
江飞雪低着头,又打了一个哭嗝,突然说:“不许骗我。”
禾后寒郑重其事地道:“不骗你。”
江飞雪突然伸出一个小手指,恶声恶气——却被哭得嘶哑的嗓子弄得有点可怜,道:“跟我拉钩。”
禾后寒有点想笑,心里又有点难受——她还只是这样一个孩子。他伸出手,干净纤长,既能握笔又能拿刀,牢牢地和那柔软小巧的手指勾住,他轻声说:“说话算数。”
禾后寒牵着江飞雪的手出去,在正厅看见三个人,面前摆了一壶茶,几盘糕点,罗祥在一边候着。
他立时想起上午同杨守国说的,这么一耽误,怕是让人等了许久。禾后寒脸色挂上歉意,道:“本相私事耽误,让你们久等了。”
那几人连忙起身行礼道:“丞相客气。”
禾后寒拉过江飞雪,说:“这是江飞雪,希望你们能好生教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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