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何烦(上)
禾后寒离开皇帝寝宫时寅时已过去大半,半青半紫的天际露出一线白条,他不敢再用轻功,就顺着小道一路疾走。怀里又凉又硬的玉牌隔着一层xiè_yī贴在胸口,随着他的步伐一下一下轻轻碰撞着他,然后禾后寒就觉得手尖也跟着凉了。
崇渊交待给他的一席话言犹在耳,“此玉牌普天之下只有这么一块,名为榴髓。爱卿可看清这里面水样的东西了?这是只活物,名唤‘长生’,如无外界刺激它将永远如这般一动不动。但若用烛火将其温热片刻即会转醒。此物一动就会被一种名为‘千应’的小虫察觉,哪怕这小虫是在千里之外,都会聚集到这玉旁边来。这小虫暗卫人手一只,未免此虫落入他人手中惹出祸端,每日需由暗卫喂一种特制药粉,若连续两日不食此药粉,则‘千应’死去。不过爱卿不必担心此事,爱卿只要记得,此牌交予你,除朕之外便只有爱卿可号令皇家暗卫了。爱卿可是听懂了?”
禾后寒一边走一边想着,这‘千应‘小虫想必皇帝手里也有一只,无论何时何地,皇帝在做何事,但凡他要动用暗卫,相当于直接向皇帝禀告了。
不过那都不是要紧的事儿,毕竟是皇家的暗卫,瞒谁也瞒不了皇帝。禾后寒想的最多的其实是皇帝这么做的用意,半夜宣旨、赐玉、放权,皇帝要做什么?这般秘密行事,必有些不能言明的东西在里边。况,皇帝闲置他两个月余,是什么让他突然做出这般重大的的决定?禾后寒并不相信皇帝所谓的“朕心甚喜”。他以为此举事关皇家体系,一定是有什么关键原因皇帝并没有告诉他。
禾后寒想了一路,步伐慢下来也不觉,等到了家门口,才恍然惊觉,然后心中忽悠一下就不知沉到了哪里。此事,此事着实难办,但不办,他恐怕难逃一劫。他已知晓皇家暗卫与其秘密,若是这时退缩,恐皇帝不会善罢甘休。怪不得,怪不得皇帝闲置了他好几个月,恐怕也是不敢大意的,禾后寒觉得崇渊这一举动实在是冒了险。但,只要他将此事办成,从今往后,他就将真正的成为天子近臣了。
禾后寒这么想着,心里久久不能平复,回到卧房,折腾了一宿竟无一丝睡意。他喝了一杯凉茶,又坐着歇了好一会儿,等听到门外渐渐有了动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他想着,该上朝了。
这天夜里,禾后寒又被人从梦中惊醒,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缓缓地坐了起来静静瞅着黑衣人。倒是那黑衣人,刚见他睁眼就迅速往后掠了一步,禾后寒觉得有点费解,难道这是那些暗卫自创的防身招式?定睛一看,竟然还是上次那个倒霉的家伙!
禾后寒理解了,套上中衣,颇为和气地问他:“本相上次失手将你打伤,不知你伤势如何了?”
那黑衣人似乎仍心有余悸,答道:“大人出手不凡,只是暂时令卑职难以行动,过了几个时辰就无恙了。”
禾后寒点点头,领着黑衣人出了后门,又随意问了一句:“你是专门传话的侍卫么?怎么皇帝每次都叫你来。”
不想这一问却半天没有回答,禾后寒纳闷地回头,就见那黑衣人神情略有尴尬,见禾后寒瞅他,才翕动嘴唇极为费劲地挤出一句话:“皇上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
禾后寒听了这话哑然失笑,难不成那少年皇帝还想再看这暗卫吃一次亏?这么一想,禾后寒深觉帝性恶劣,又或者说是,孩童心性?
同上次一样,禾后寒寅时正到了皇帝的寝宫。当他看见皇帝又是一双清明的眼睛时,从心底里产生了敬意,他才十三岁呵!这是需要怎样的觉悟和磨练才能如此自持?禾后寒跪在地上行礼时这样叹服着。
其实他哪里知道,崇渊是特意为了夜里召见他,在下午时已经睡过了。而那位来传唤的暗卫也并不是全天当值,白日里也是休息过了的。所以事实上,受到这种严重耽误睡眠的半夜密谈的影响并进而对其他人的精力充沛感到叹服的,只有禾后寒一人。
后来当禾后寒偶然得知这一事实真相后,他仔细反思了自己当时想法的简单和,继而蓦然惊觉,其实从那时开始,从那种对帝王的无所怀疑和下意识地将其抬高的心态中,他骨子里的对皇权和帝王的崇拜,那种奴性就已经初露端倪了。
崇渊这次换了一件绣了银丝边的黑色罩衫,脚边摆着一个镂空嵌彩珠的暖炉,他见禾后寒进来,亲切自然地招了招手,道:“禾爱卿过来坐,这个暖炉是朕叫人特意为你准备的。”
禾后寒受宠若惊似的捧起那暖炉,开口说话时声音带了一丝哽咽:“微臣,微臣心中激动实在难以形容,皇上您如此体恤臣民,真是仁心浩荡,心怀天下。假以时日,皇上您必将成为一代明主,微臣,微臣一想到竟能为皇上您犬马之劳,心中感动难以自已!”禾后寒说着说着竟以袖掩面,情真意切的样子。这番话措辞工整,感情充沛,吐字清晰,用他清朗的嗓子读出来韵律甚佳,一叠声的“微臣”更是把自己内心对皇帝的敬仰之情抒发了出来。
崇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看他的表情似乎是觉得听禾后寒的话和听小曲一样,都可以拿来做消遣。他还体贴地留下了一段空白,以便他情难自已的禾爱卿可以继续发挥。
禾后寒当然早就意识到这位年少的帝王眼光极为敏锐,其心思深沉绝不若表面那般年少,表面功夫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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