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等崇渊厌烦他的那一天……不如让他来把这个时刻提前……禾后寒想了又想,他选择了一个笨方法……以自己作为代价,来激怒皇帝。
不论好坏……至少可以让他快速从这个困境中脱身。
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事……就是背叛。他与江盛欢好,崇渊或许就会从此对他死心,或者一怒之下摘了他的顶冠,叫他从此告老还乡去……再或者直接把明桥的太子身份废了。
这都是他想要的结果。只是这些事本来与那一岁多的小娃娃无关,可今晚过后,明桥的人生或许又要被改写,昨日他还是太子,明日可能就是被废的皇子。
但江盛……禾后寒不知道崇渊是否会迁怒于江盛,江盛曾经帮过崇渊大忙,若没有江盛的相助,崇渊绝无可能那般顺利就坐稳了皇位。但万一……若江盛因此而丢了命,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他在热水里泡了许久,叫罗祥换了好几次水,脑海中太多东西太多念头在四处乱撞,让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丝逃避的企图。
可夜幕终将降临,所有的一切都会等来一个结果,他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回不了头的路。
太阳西沉,禾后寒被罗祥强塞了一碗蛋花粥,他没什么胃口,可今日他已经对罗祥莫名地给了脸色,这会儿不想再拒绝,只好食不知味地一口一口舀着吃。
罗祥见他心不在焉,忍不住抱怨道:“大人今日不对劲,若是身体有恙就要看医生,不要总说些自己最了解自己的敷衍话;若是有心事,也该说出来,不该憋在心里。”
禾后寒笑了笑,对他道:“这粥很好吃,是你做的吧。”
罗祥脸色微红,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口气,道:“大人什么也不想吃,忙坏了下人。”
禾后寒摇头道:“你真是个孩子,我在你这般年纪已经准备去科考了。”
罗祥却反而得意地道:“大人那时累得连头发都懒得梳起,都是我在打理大人的起居。”
禾后寒也想起那些日子,当时只觉得日日夜夜索然无趣,恨不得赶快考完,快快做个官儿。此时此刻他却终于体会到了那岁月静好,心中无一物的轻松。
两人又闲说了半天,禾后寒心里被过往日子的简单轻松润泽,有了点力气。
这时他听到窗外有人的脚步声,禾后寒心神一凛,霎时被拉回眼前这一团乱麻,他刚把罗祥支走,窗外的人就进了来。
那人眉眼艳得惊心动魄,黑衣黑发,只一双眼睛,深若寒潭。
竟是崇渊本人。
丞相有何怕(全)
禾后寒被崇渊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紧接着反应过来,起身就要行礼,可他本就腰身不适,又泡了近一个时辰的热水,这猛地一下让他腿脚发软眼前发花,“嘭”的一声就直直跪在了地上。
这一下可不轻,禾后寒咬牙倒吸一口冷气,痛得整个身子都伏在了地上,一瞬间觉得两条腿都断了。
可这无法平息一丝皇帝的滔天怒火。
崇渊抬腿一脚踹在禾后寒肩膀上,他用了十足的力道,一下就把禾后寒踹翻了过去。
禾后寒正被双膝上的剧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爬不起身,肩胛骨又被狠命一踹,顿时眼前一黑,喉咙里滚出一声强压住的痛呼。
崇渊揪住他的衣襟,一把将他拉起来,手掌一挥就把扯开了他的衣领。
……情事留下的斑驳痕迹。
有那么一会儿,或者其实只是一瞬间,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寂静得瘆人。
禾后寒的眼睛无法在崇渊这样的注视下转动分毫,那是怎样的天威……让他全身血液都为之凝结的眼神。
禾后寒双腿发软,他在崇渊的怒意下已然退却,偏偏又被崇渊提着衣领,不得逃离。
崇渊的愤怒好似化作了万千针雨,铺天盖地声势惊人地统统打在禾后寒身上,让他睁不开眼,张不开嘴。
崇渊厉声道:“你为何这般对朕?”说到这,他似乎再无法控制怒气,一把将禾后寒掼在地上,指着他骂道:“你不择手段!你怎敢委身于他人!”
禾后寒脑中本来条理清晰,心中信念坚若磐石,被崇渊这么一问,只觉心中说不出的憋闷,又不知是何缘由,在疼痛和崇渊质问的双重施压下,一时不知所措,只跪在崇渊脚下不断磕头重复着:“臣不敢,臣万万不敢……”
崇渊蹲下来,用力抓住禾后寒下巴,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给朕解释。”
禾后寒本想好了大堆的说辞,扬大义抒小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而此时此刻,在崇渊好似燃起了烈火的眼神下,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吐出一句:“臣……不敢。”
崇渊沉默了半天,一动不动的。
一时之间室内竟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寂静。
好半天,崇渊似是终于忍耐不住,表现出一点不同寻常的疑惑,问道:“不敢什么?”
禾后寒张了张嘴,好似突然找不到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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