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也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悄声问禾后寒:“这玄铁被磨得好似口大锅一样,难不成要煮饭给众将饯行?”
禾后寒微微摇头,说:“应该不对,那后边还有一个支架……”
正说着,青山大师和葛长天二人合力才将那巨物竖立起来,于地面成一个斜斜的角度。
禾后寒与江盛皆默不作声目不转睛地看着青山大师的动作,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个风水盘来,对着日头山头摆弄了半天。
青山大师看了一会儿,对葛长天说:“师弟,把这铁盘向左转三厘。”
葛长天蕴气于掌,缓慢地推动着巨大的铁盘转动。
江盛又在禾后寒耳边说话:“你这师叔功力着实惊人,要推动这重若千斤的铁家伙本已不易,更别提精确到毫厘之间的施力——”
禾后寒点了下头,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全副精神都被捉到了那上面。
青山大师突然抬头对禾后寒说:“徒儿,把那‘呼风唤雨’拿来。”
禾后寒连忙端着盒子过去,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已连结一体的铜铃铛铜哨。
青山大师以左手持着,把手臂伸直,让‘呼风唤雨’处在铁盘中心。
禾后寒凝神细看,注意到青山大师在细微地调整角度,让铁盘中心那一点、‘呼风唤雨’、太阳,都连在同一条直线上。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
关于这一战的开端,以空北典史记载来概述,则是:赞多王十一年夏,日于天正中之时,气候骤变,黑云压境,天色阴暗不辨人影。顷刻,大雨倾盆,三日而不停。雨止,舜朝军凭空惊现塔湖山后平原,大战。
大雨刚刚停下,天色乍亮,明晦不辨的天光从疏薄的云彩投下,空气潮湿,地面更是泥泞不堪。
禾后寒在后方与少数兵士一起拔营,江盛帮着他一起把厚重的牛皮帐篷起桩卷好,拖到沼泽湖边,装船运输。
禾后寒虽不觉得累,但额上也泌出汗水,江盛殷勤地用袖子给他擦去,禾后寒两只手空不出来,周围又空荡荡萧条得紧,便任由他去了,好在大军早已渡过沼泽湖往空北驻地而去,留在后方的多为勤务兵,此时更是忙得不见人影。
江盛最爱蹬鼻子上脸,难得在外边禾后寒这般默许,他擦着擦着手就滑下去搭在禾后寒腰间,讨好地说:“瑞声,你看这仗打得顺利,是不是有我的功劳?”
禾后寒思索片刻,道:“若无那‘呼风唤雨’,纵使我师傅再博学也是断然行不通;若无这张师傅巧手造船,恐怕我军也难得这么顺利渡湖。你确实立了大功。”
江盛笑眯眯地说:“那在下向你讨个赏,你给不给?”
禾后寒似笑非笑地道:“按理说你该向皇上去讨。”
江盛手臂收紧,反问:“你让在下去送死?”
禾后寒沉默片刻,突然讥笑一声,道:“罢,你要的无非……无非是……”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个字简直细不可闻。
江盛却突然打断他,直接道:“在下讨你一颗真心,你给不给?”
禾后寒手上正搬着两根折叠支架,其中一根不知怎的突然斜着掉了下去,砸在泥水坑里,霎时溅了他一脚的泥水。
江盛一动不动地在背后圈着他,两人俱是沉默不发一言,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禾后寒哑着嗓子开口,他几乎怀疑自己的喉咙还在不在,说出的话好像不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而是从天边风里刮来的:“好。”
说完他一下子就僵住了,再然后嘴巴好似不听使唤了似的:“你我相识五年有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但后来你一直……望海崖讨伐七巧教,护我侄儿离京,让你不得不舍了产业出京避风头,如今又助我师兄大军征伐……我看在眼里,我……”
江盛手揽过他脖颈,低头含住他双唇,缱绻温存。
过了一会儿,禾后寒感到一直抱着重物的手臂不堪重负,酸麻极了,他伸手推开了江盛,慢慢呼吸了一口湿土的气息,脸上、耳根的红潮迅速褪去。
江盛看得发愣,忍不住问道:“瑞声,其实在下一直以为,你的脸皮简直就是个面具——可以任意改变。”
禾后寒俯身捡起掉落的木架,转开了话题,道:“战事还未完,不要掉以轻心。”
战争从来不是公平的,当一方的优势被打消,迎接它的多数时候都将是溃败。
禾后寒这些年经历多了,见多了生死,早已不怵血腥,却仍是被战场极端冷酷而凶狠的厮杀所震慑,空北族人出名的凶悍,舜朝虽率大军压境,势不可挡,但若要完全收服空北之地,也并不是容易事。
待得两军你追我赶,你来我往数月之后,时节已近秋,双方终于在空北平原上迎来了最终的正面交锋。
荣嘉禄亲自披挂上阵。
禾后寒一言不发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但等荣嘉禄将连月弓的弓弦用棕榈油细致擦过,又转了转拇指上的象牙扳指,只待出征之时,他却猛地向前一步,快速地道:“师兄,我和你一起去。”
荣嘉禄意料之中,又似是有点无奈:“我怎会让你置身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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