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有力气说话!”
这话音才刚落,张行被绊倒,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跟她一起互相搀扶的冬至被重重一带,也跟着往前摔。
而那个男人已经追了上来,他双眼翻白,已经完全看不见眼珠了,脸上布满青色的经络,隐隐浮动在皮肤下面,额头上还有一条浅浅的红痕,他踮着脚尖朝两人大踏步走来,步伐不快,迈出的步子却足够大,像是踩高跷的民间艺人,诡异古怪,无法言喻。
眼看他就要掐上张行的后颈,冬至忽然福至心灵,下意识摸向口袋,掏出自己画的那张“假冒伪劣产品”,就朝男人掷过去。
符文拍上男人的脸那一刻,对方原本连被美术刀划伤都不会停顿下来的动作,居然生生顿了一下,那张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焦黑粉末。
与其同时,冬至似乎听见虚空中传来一声尖利叫喊,男人的身体失去支撑,一下子委顿下来,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冬至忙拉起张行又往前跑,跑到两人都精疲力尽,才终于停下来。
张行脸色煞白,张口喘气,发出手推风箱似的嗬嗬声,冬至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抬头四望,突然意识到从刚才自己发现张行被拽着头发拖行到现在,他们一路上就没碰见过其他人。
原本热闹的景区,那些游客都到哪里去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问张行。
张行魂不守舍,像没听见冬至的话,冬至狠狠心,给了她不轻不重一巴掌,女孩子才终于回过神来。
见她又要哭,冬至只得威胁道:“你一哭就会把那人引过来了!”
张行硬生生刹住哭声,抽抽噎噎说起来龙去脉。
之前他们在瀑布那里分手之后,徒步团很快继续出发,姚斌,也就是刚才那个男人,就跟张行走在一块儿。
其实姚斌高大英俊,阳光健谈,在团里人缘很不错,这次也是单身出行,张行对他并不反感,只不过中间横了个冬至,弄得两人都别别扭扭。冬至走后,姚斌主动向张行道歉,承认自己刚才态度不太好,说下次要是再碰见冬至,一定也跟对方道歉,不一会儿两人就又说说笑笑,落在队伍后面。
接着一行人就去了绿渊潭,那路上有条岔道,人比较少,领队让大家都往小道走,不少人希望停下来休息拍照,结果张行和姚斌就从最后变成了最前面的人。
“你是说当时领队已经让大家出发,你们就走在前面,结果走了一段路回过头,却没见到其他人?”冬至皱眉。
张行喘息道:“我们有点奇怪,以为其他人还没跟上来,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们,就循着原路回去找,谁知走了很久,居然又走回瀑布这里来。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姚斌就让我坐下来休息,他去找找看有没有人能问路。”
“我等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姚斌才慢吞吞回来,当时他已经变得很奇怪,垂着头,踮着脚走,也不看我,我还以为他受伤了,就过去扶他,谁知他突然就把我撂倒,然后拽着我的头发往前拖……”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脸上依旧十分恐惧。
远处雷声阵阵,无休无止,刚才冬至还觉得天气很愁人,可现在唯有这雷声,才能让他们感到片刻的真实。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张行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害怕到了极致,声音都不由自主打着颤。
“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张行泫然欲泣:“可我们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啊!”
“那也得走,你看看时间,根本没动过!”他拿出手机。
张行忙掏出自己的手机,上面的时间停留在下午两点零一分。
徒步团路过潭子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四十五分,怎么可能过了这么久才两点零一分?除非她跟姚斌两人打从跟大部队失散之后,时间就没再走过!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的恐惧越发蔓延开来。
难道他们不是在长白山,而是异次元空间吗?
冬至已经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只翻出一个画板,一支铅笔,一叠空白或涂鸦过了的画稿,几块巧克力,一瓶水,一个充电宝。
没有朱砂,也没有黄纸,为了轻装上路,这些全都被他落在酒店了。
本来以为两张符文已经够用了,谁能料到爬个山还会碰见这种事?
想了想,他抽出一张空白稿纸,美工刀在身上随便擦一下,划开手指,鲜血霎时泉涌出来。
没空理会张行脸上写着“你也中邪了吗”的表情,冬至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在白纸上画符。
何遇可以做到,他应该也可以,哪怕效力微乎其微,但只要能发挥一点点,下次他们就还有机会逃命……
“这个你拿好,就类似护身符那样,要是遇到危险就丢向敌人。”
张行愣愣接过他递来的三角符文,哦了一声,不知道作何反应。
手抖了一下,写废两张,但总算有两张还能用,冬至手指上已经划了好几道伤口,疼得直抽冷气。
张行默默打开背包,拿出创可贴给他包扎。
眼看手机电量所剩不多,虽然有充电宝,但冬至也不想随随便便用完,正想说继续赶路,就听见身后传来细微动静。
他扭头一看,姚斌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正踮着脚尖朝他们一步步走来!
张行尖叫一声,一跳三尺高,顺手把手里攥着的符文砸出去。
冬至:……
准头倒是不错,可那是他流了好多血才画成功的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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