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应下了。除了许诺始终陪同于盏秋身侧和学习医术一事,他还答应了安邢在呈延留于邻桒期间,不会来寻盏秋。
呈延现在的情绪想必是极为不安定的。这时让这样一个少年以可能成为某种取代呈延的存在的身份出现在盏秋身边,无疑是一件极有风险的事情。
不知为何,安邢很平静地接受了罗衣的存在,却仿佛坚信不疑一样的去妨碍这样的存在被呈延知晓。或许是因为,不论怎样,最后受伤的,都只会是那单纯简单的孩子吧。他们都不曾注意,他们所想保护的人,正为他们所不断地伤害。
他还有事去做。很多的事。
不能让繁杂之事扰动那两人,决不能。
其实,呈延失去了那人,至少还有他在身后支撑。但是他,却再无人可依仗。
真正孤独的人,是他自己啊。
安邢苦笑。不过,能看到盏秋那样的笑颜、看到他如幼时那样的亲近自己,对他就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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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盏秋感到身体的僵麻。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他睁开眼,看见身旁沉沉睡着的呈延。
在他颊上的痕迹,难道是泪么?
盏秋伸出手抚上去。爹爹哭了么?
半睡半醒时的事情,只是留下了极浅的一抹雾花,盏秋并不能记得。
呈延一栗,醒了过来。眼前是盏秋有些惊讶,然后变得温柔乖巧的目光。
“爹爹醒了么?有休息好么?也不知现在是几时,元儿去为爹爹拿些吃的吧。”
“……元儿。”
抓住了盏秋的衣摆,呈延起身,默然的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身。
“……爹爹。”盏秋停了欲要离开的动作,坐在床边,在那温暖中合了眼,“爹爹身上,暖暖的……”
呈延的手臂收得紧了些。他知道,盏秋是不会记得那时他所做的事的。他隐隐的生着错觉,只是自己也不能看清。
为何,有一些害怕。
害怕不能控制自己的理性,混乱着,伤害着自己,也伤害着他。
可是,还是想将他拥住。
啊。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不必再多了,只要这样,只是这样
11、承许·思绪 ...
,就足够了……
呈延这样的想着,却,不能不承认自己的心,那样的不坚定。
许久,呈延平静下来。
松开盏秋,呈延抚在盏秋的发上,轻的拍着。
“那爹爹,元儿去拿吃的来,爹爹稍等一会儿,元儿马上就回来。”
盏秋是不能明白呈延眼中的那种复杂情感的。他不会多想,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人是一直爱护着自己的他最爱的爹爹,他想要做一个很乖的孩子,这样,至少在这里,爹爹可以不用那么累。
盏秋小步跑了出去。他摸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抿着唇浅笑。
和爹爹在一起时,总是很开心呢。虽然,呈延什么也没有做过。
那灵巧的身影远去不见,呈延黯默的垂着头。
发缕安静的垂落,遮掩着他的面庞。
谁能来为他释这心中的沉郁疑惑?他只是被染漫,然后咽下,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过程,在盏秋身边,获得短暂的治愈。
这样下去,他会放不开手的。他真的会放不开手的。
有一天,如果盏秋离开了,他要如何是好?
作为“父亲”这样的角色,他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将他留下?
自己的偏执,能使他接受那样的现实吗?
呈延抱住了头。发间的指抓了紧。
无数的丝网悬绕在这个殿宇当中、悬绕在这个林园当中,也将他一圈一圈静静缠绕,让他不敢动弹,生怕,再动一下,就会被彻彻底底的缠住,就会,再也不能脱出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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