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云崇无所谓地往南叠枫身边一坐,指指床榻道:“看不懂么,自然是睡这里啊。中过一次茶菱香还不知道厉害?你这三个时辰是半点内力也无,再加上你连中两次,连筋骨都是软的。”伸手捏捏南叠枫胳膊,道:“枉你一身漂亮功夫,这几个时辰里也与完全不会武的凡人无异。本大人可不想你提早挂掉耽误了本大人查案,除非——”挑眉轻笑,道:“你希望列潇云再转回来,跟你把剩下半套做完了?”
南叠枫抽回胳膊白他一眼,偏头靠上一边壁板,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转回头来,见汪云崇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汪云崇牵牵嘴角,道:“茶菱香只要事先吞点防毒护气的补药便不会侵入体内,这种药你身上难道没有?”
“……有。”
“碰上慕容笛这么个用毒厉害的人,你也不想着防着点先吞一颗?”
南叠枫脸色一窘,道:“我想他有求于我们,应该不会……”?
汪云崇无奈地吐了口气,后背靠上壁板,道:“世上人心险恶,防不胜防,哪里来的‘应该’之说。就算你决定日后要浪费这身武功去守着你那茶坊,眼下到底身在江湖,你与人客气,谁又会对你客气?”
汪云崇学武时随师父游历多年,十八岁入十二卫之后也跟江湖绿林打了六七年的交道了,这一番话倒是发自肺腑。南叠枫自知确实大意,当下也便不回嘴。
两人同时不出声,窄小的内室里顿时只剩下呼吸声,连外面的江水拍动的声音都变得隐约,气氛有些不对劲。
“汪云崇。”南叠枫打破沉默。
“……呃?”汪云崇应了一声,挑了挑眉——南叠枫好像突然不管他叫“大人”,开始直呼其名了。
“呃……这内室将声音隔断得如此干净,你是……怎么,呃,发现列潇云在这里的?”
汪云崇微微蹙起俊眉,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可以感觉到你的气息内劲?虽然的确听不到半点你这里的动静,但我刚才醒转时,却突然发现你的劲力我感觉不到了,我觉得不对,就起身过来看,这才发现列潇云的。”
南叠枫怔住,早在百川山庄时,他就已然发现单凭气息就可以感觉出汪云崇的存在,想不到汪云崇竟然也有同样的感觉。
汪云崇见南叠枫没有反应,以为他中了茶菱香之后内力被制精神不济,于是道:“你先睡罢,我今晚就呆这儿。”哼了一声,道:“你这个飞贼真是不让本大人省心,半夜三更的害本大人惊醒起来救你,现在还得给你守夜。”
南叠枫看了汪云崇一眼,也耸起好看的弯眉来——之前在百川山庄和呼延家大宅,数次吃自己豆腐的是这个人,眼下救自己居然的也是他——南叠枫嘴角一翘,轻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差点被人上了还笑得出来?”汪云崇没好气道。
“呵,你恼什么?”
汪云崇给他问得一愣,撇撇嘴角,道:“别废话了,你要睡不着,闭着眼调调息也会恢复得快些,别再给本大人多事。”
南叠枫笑笑,抱着膝,头靠在窗边,闭上了眼。
汪云崇也松下身子,盘腿微微闭眼,打算运气打坐一会儿。
小周天转过,已过了近半个时辰,再睁眼时,见南叠枫就着方才蜷着的姿势就这么睡着了,借着昏暗的月色,仍然可见清俊如画的眉眼,瘦削挺拔的鼻梁和薄润的唇。长长的睫毛轻轻盖着,鬓角的几缕发丝垂在脸畔,完美得如精雕一般。
汪云崇这么看着他,没来由地生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来,天上的乌云渐散,月光慢慢流泻进来,洒在两人身上,仿佛命运的手轻轻拂过。莫名的,汪云崇想起了南叠枫在悠莲馆吹的那支曲子,更加莫名的,接着那支残曲,哼起了一段仿佛已经遗忘很久的调子。
曲调婉转悠扬,如泣如诉。
南叠枫轻轻睁眼,喃喃道:“你刚才哼的什么?好悲伤。”
汪云崇微微吃了一吓,道:“你没睡?”
南叠枫揉揉眼睛,调整了下姿势,语意慵懒道:“不是……我睡觉浅,容易醒。不是说你不懂音律么,怎么哼起曲来了……”
“早些年听过的,”汪云崇道:“也就记得这么一首。”
“嗯……”南叠枫似乎尚未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汪云崇似乎被自己刚才哼的调子拨中了什么弦,抬眼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南叠枫,问道:“你……知道‘六月雪’么?”
“六月雪……?”南叠枫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
汪云崇叹出一口气,往后一靠,心下也不知是轻松还是惋惜,道:“是个人,一个很厉害的人。”
很厉害么……
南叠枫想循着这话题再说下去,但被茶菱香侵入的四肢绵软无力,精神渐渐不济,眼皮也愈发沉重,于是干脆放弃抗争,拢紧身子沉沉睡去。
汪云崇听着南叠枫的呼吸渐沉,侧头看了看,将被子往那人身上提了提,继续闭目打坐。
天光隐约,江面上雾气浓重,阴霾中略略透着一丝昏明。
南叠枫被一阵喧闹吵醒,拢拢眉,深深吸一口气,不知是茶菱香的作用还是汪云崇守夜的效果,这一觉竟睡得破天荒的深沉。
睁眼看去,但见汪云崇仍是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转头盯着门口方向,俊眉紧蹙。
南叠枫起身,运了运气,感觉已经恢复大半。利索地束好腰带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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