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次第下船,准备换回旱路。殷秀戊想起来年四月百川山庄将举行庆典,于是力邀二人参加,道:“小弟谨代家师邀二位来年四月往百川山庄一叙,家师与叶庄主交情笃厚,届时也会前去的。”
那一句“交情笃厚”听得汪云崇忍不出笑出声来。
殷秀戊以为他不愿参加,登时脸色尴尬起来。
南叠枫回头瞪汪云崇一眼,向殷秀戊道:“殷少侠放心,我二人离开百川山庄时叶庄主就此事已叮嘱多次了,若不出意外,我二人明年一定及时赴约。”
殷秀戊一拍自个儿额头,道:“小弟当真糊涂,南公子是下任的百川山庄庄主,叶庄主自然是邀请过了,小弟真是多事,多事了。”
南叠枫浅笑不语。
殷秀戊顿觉胸口若三月暖风拂过,眼前明媚一片,当下对着这浅笑愣了神。
汪云崇出声道:“殷少侠想来还有要事,我们也正急着回京,反正明年四月还能见的,不如就此别过。”
“哦,对,对,”殷秀戊回过神来,笑道:“小弟也正赶着回去见家师,恕不相送,二位保重。”
与殷秀戊话别毕,天色已然渐黑了起来,两人信马由缰地走着,打算在这小镇内找个客店投宿。
拦下路过的乡民询问,乡民指了往北三里的一家客栈,说是镇里最大的,也清净。
镇子毕竟小,所谓最大的客栈也不过就是眼下这么个简单样子,不过七个房间,上楼的木阶亦是年久失修,踩上去晃悠悠地“嘎吱”作响,木阶连着墙面的部分也因潮气难透的缘故积起了一层青苔。
两人要了两间上房,各自进屋。
简单吃过伙计送上来的饭食,南叠枫起身出房,去敲汪云崇的房门。
得到应许推门而入,汪云崇抬起眼来看他,笑道:“同行这么久,你还是头一次主动进我房间。”
南叠枫关门走进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道:“我是来问你,刚才殷秀戊出言邀我们去百川山庄的时候,你为什么笑?”
“你这心真细,”汪云崇笑笑,也拉过一张椅子,并不坐在桌旁,而是直接坐到南叠枫对面,道:“本来这事不太能说,不过你以后是要继任百川山庄庄主的,不妨知道一下,好有个利害准备。”
“我不会做庄主的,”南叠枫看他一眼,道:“你也知道。”
“哦,对了对了,你说过你不想的。”汪云崇点点头,一本正经道:“那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南叠枫气结,瞪着汪云崇半天说不出话来。
汪云崇发现南叠枫近来似乎慢慢显出本性来,表情生动了许多。饶有兴致地看着南叠枫瞪自己,道:“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我要跟你说的话,总得有些好处罢?比如你让我抱一下?”说着真个儿伸出双手来。
南叠枫打掉汪云崇伸过来的手臂,一撇嘴角,站起来道:“你不说就算了,我回去休息了。”言罢起身便走。
“叶剪繁和任无禾,其实是情人一双。”汪云崇全无形象地将腿翘到桌上,慢悠悠道。
南叠枫方刚转身迈出一步,听到这话,第二步怎么也迈不出去了,怔了一下,立时转了回来,道:“你说什么?!”
汪云崇耸耸肩,道:“就跟你说这是个惊天秘闻嘛。”挑眉一笑,徐徐将那日在归一阁楼下无意间听到的那些仔仔细细说了。
大概是汪云崇将那两人在房中云雨的细节描述得太过绘声绘色,一段话说下来,南叠枫竟听得面色发窘,脸红着道:“叶剪繁……说我武功,呃,像他?”
灿如星斗的眸子耀着摇曳的烛光,难得现出绯色的面颊将那原本灵俊的脸衬出几分明艳来。汪云崇眯起眼睛,莫名的心头一动,蓦地话头一停,一把将南叠枫拉了过来。
南叠枫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趔趄,跌进汪云崇怀里。
温热的唇印上眉心,南叠枫反应过来本来打算就这么一掌拍出去的,却被这印上眉心的一吻硬生生扰乱了心神。
轻吻移了下来,落在伶薄柔软的唇上,如细细赏磨一件绝世稀珍一般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霸道掠夺。南叠枫一时愕住,感觉到吻住自己的那个人渐行渐深的探入,胸中有些不可思议的因果在萌发,脑中的清明被涤荡得一干二净。
唇黏上唇,舌尖缠上舌尖,缭绕的厮磨让人忘了处在何时何地,却只想不顾一切地辗转贪吮去铭记对方的味道。
汪云崇左手扶住南叠枫的头,右手按在他的后腰上,南叠枫双手撑住汪云崇的肩,两人就着如此亲密的姿势,竟一时吻得都忘了情。
风过云止,云开月明。
轻喘着离开对方的唇,以同样讶异的目光看着对方的眼睛,不敢相信方才的一切是自己所为。
南叠枫倏地推开汪云崇,猛然正身站了起来,偏过头抿紧了唇。
汪云崇也蹙眉站了起来。
“大人……可是喜欢我?”南叠枫依然扭着头,质问道。
大人么……又叫回大人了……
“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你是贼我是官……”
“既然如此,大人又何必三番四次地戏弄折辱我?!”南叠枫转过头来,灿亮的眸子里闪着精光,真是动了怒,道:“若大人如此愤恨我盗了九华宫,直接拿我下狱就好,这样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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