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叠枫心下叹气,移步走了过去。
两个酒杯相继满上,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密实而无显露,杯底坛中无半丝沉积杂质,果然是有年头的好酒。
南叠枫轻轻一嗅,紫檀、当归、公丁香、广木香……
“竹叶青?”南叠枫推开递到面前的酒杯。
“你也识得?”汪云崇推回去。
南叠枫再次推开,皱眉道:“我不能喝酒,不是跟你说过么?”
汪云崇再推回去,道:“没让你喝,放在手边而已,省得我一人独酌,闷。”
南叠枫好笑起来:“你也会闷?”
汪云崇不置可否,低头连饮三杯,忽然叹出一口气,道:“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饮酒,喝的就是师父藏了十三年的竹叶青,那一天我醉得人事不醒,师父却在那个时候授我独门的调息之法,竟真是难得的记得根深蒂固,那之后我喝酒便再没有醉过。十八岁时,师父把我带到京城然后只身远走,临别前就给了我这坛竹叶青,从此再无音讯。”轻轻用指腹敲敲坛身,喃喃道:“不知过了十年之后,这一模一样的竹叶青,还能不能醉得了我?”
南叠枫突然恍悟过来,汪云崇此刻感叹,并非为弃官远走而慨喟,而是发现辗转多年,却又返回到初时的形单影只,从此孤落寂寥。
倒是……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汪云崇有些愣神,南叠枫拿过一边的酒坛帮他斟满,道:“你师父……是不是就是‘六月雪’?”
汪云崇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猜到了。”
“十八岁在江湖上成名,一人深入轩成暗营救出澜妃娘娘,二十二岁便抓到了逍遥七年多少高手都无可奈何的大盗谢昭,二十三岁做到十二卫总领,就算再天赋异禀,有本事教出这么个徒弟的人,一定是个不世出的高手,却不知为何江湖上不闻其名?”
“呵呵呵,”汪云崇低笑起来,伸手握住南叠枫左手,道:“我权当你是在夸我了。”
南叠枫大翻白眼,直想戳戳此人脸皮到底有多厚,抽回手来,道:“你不想说?”
“人喝酒的时候都多话,”汪云崇毫不介意南叠枫挣脱他的轻握,道:“况且我身上现在什么担子都没有,有什么不可说的。”
南叠枫轻轻耸眉。
“师父性子古怪,”汪云崇撇撇嘴,道:“他的功夫到底高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只听他提过早年在江湖上得过一个‘六月雪’的外号,后来几乎少有出手,随着武林中人才辈出,估计也早被忘得光了。”
仰头将杯中酒液一口饮尽,道:“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春夏寒暑都不摘脸上面具,对我亦不例外。”伸伸胳膊撑着椅子,笑道:“所以,他消失这么久,若是哪天在道上遇着了,我肯定也是认不出来的。”
“他叫什么?”南叠枫不太相信这么个绝顶高手,陵鹤子也会从未听说。
“宁添南。”汪云崇勾勾唇角,凑近南叠枫,道:“你看我,有问必答,不像当时在百川山庄,你都死不开口的。”
宁添南?这是什么人物?当真是闻所未闻……
汪云崇见他蹙眉苦思,站起来移到南叠枫坐的长凳上,道:“别想了,我跟他学了十五年的功夫都没弄明白他是个什么来头,你皱眉头想个片刻就知道了?”
南叠枫身子一缩,移开数寸。
汪云崇看着两人之间距离拉开,撇嘴道:“嫌弃我?除夕那天晚上,你可没这么嫌弃我的。”
南叠枫脸腾地一红,猝不及防被汪云崇扯到除夕那晚的话题上,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扭过头移开视线。
白皙的颈子拉展出漂亮的弧度,侧脸的轮廓若精雕一般细致,汪云崇轻笑,再次移近,道:“呀,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十二卫总领了?原来你这么势利啊……”
“胡说八……”南叠枫回头辩解,正赶上汪云崇挨过来的俊脸,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却被汪云崇伸手托住后腰。
“再退就要掉地上了,破坏气氛。”汪云崇凑过去在兀自愣住的南叠枫唇角轻轻一吻,然后微微一笑,拉着南叠枫坐回正中。
天哪天哪天哪天哪……
南叠枫脸色顿青顿白顿紫顿红。
别于以往任何一次的触碰,再不是霸道地纠缠贪吮,如此轻柔地这么一印,半丝狎玩也无,完全是情人间的亲昵。
斟酒的声音传入耳中,南叠枫挑眼看去,见不知不觉那竹叶青已被汪云崇喝掉大半坛,而他脸上不仅一丝醉意没有,就连一般的红晕酣热也半点见不着,况且,这人此时谈笑由心,并未刻意凝注在调息解化之上,可见内力运转已成本能,当真是无懈可击。
汪云崇拉着南叠枫坐好之后就没放开南叠枫的左手,南叠枫此刻正看着酒坛琢磨汪云崇的内功出神,汪云崇正好握他手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拇指轻抚着。
“我倒是奇怪,你怎么就不能饮酒?难道会起斑疹?”汪云崇不解,“可是按说你内功如此好,酒下之后亦能迅速化出,不会有大碍才对。”
经他这么一说话,南叠枫这才发现那只肆虐在自己手上的狼爪,甩手一挣,哪道汪云崇握得极紧,南叠枫直扯得腕子几乎要脱臼,仍是被汪云崇牢牢固在掌心,笑得幸灾乐祸。
“好了好了,我不摸就是。”汪云崇拍拍他的手,抬抬眉,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南叠枫看着自己挣得发红的手腕,没好气道:“跟斑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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