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女儿过世了吗?”
“是的。出生才五天。”
“你太太呢?”
“在诞下女儿的时候过身了。她本来就身子弱,医生告诫说她生孩子会有困难。可是她说,孩子是上天赐予的,无论如何都想生下来。”
低沉的、静静的,以有如鞋子踏在落叶上般沙哑的声音,男人说道。
统一郎轻轻的皱眉。他知道这种声音。这是被圈入罪案中的受害者家属的声音。他们被无法排解的悲哀,以及自责的心情缠绕。要是那个时候,那么做、又或这么做的话……如此这般不断的重重覆覆,直至疲惫不堪。
然后叹息及后悔都耗尽了,就是再挤也挤不出眼泪来了,只余干涸悲哀的声音。
“于是就以女儿的名字作笔名来画画吗?”
“她在命名前就去世了。所以至少为她起个名字,作为那孩子曾经在世的证据,为了让她残留在我的记忆以外的地方。……就是我死后也为人知道。”
画家转身,远远地凝望坐在长椅上的少年。
“其实我是依赖着律的。妻子及女儿死后,我有如行尸走肉般。我以为自己就是哪时死掉也没关系。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生存下去。”
他低头缩肩,好像连占用地上的体积也感无地自容。可是接着,他又独自儿笑了起来。
“你笑我也没关系。那孩子是我的天使。我的第一位天使是妻子,第二位天使是女儿。然后律,翅膀被扯掉而来到我身边的,最后的天使呢。”
“……”
统一郎从口袋里拿出烟及打火机。作出点火的动作,假装手滑了一下把打火机丢到长椅附近。
“失礼了。”
他走过去拾回打火机,在透的背后向雪人打手势『你想法跟他谈下去吧』。雪人轻轻扬眉。
双子一直坐在长椅上,在说着律的生活情况及叶室父母的事情。打火机准确地落在长椅之下,在透放下的背包的附近。
在阳光混入寂寥的柿色的时候,律站了起来,说时候差不多了。他靠近高大的男人的身旁,握住手。
“奏,再电话联络吧。”
“……嗯。”
“不要让母亲太担心喔。奏要好好孝顺父母。当个乖孩子呢。”
“真狡猾啊。律明明是坏孩子。”
律困惑的轻笑,十分成熟的笑容。
“请你再多等一阵子。只要再过一阵子,我必定会让律回家的。”
透最后说,再一次向统一郎他们鞠躬。
一高一低的背影,双双的走出公园。较小的那个背影间或转身回望,大概在意会不会被跟踪吧。三人默默地目送他们。
“……在犯罪之前什么也不做,任由他逃跑,我感到疹子都要长出来了。”
对警察的工作有洁癖的雪人低声说,统一郎笑了。
“嘛~这情况不会维持多久的。”
“你知道什么吗?”
“在背包里面,有一张医院的收据。那是在市中相当大规模的医院呢。应该有病历吧。明天就去那儿调查一下。”
“你又用这种搜查方法…”
“安啦安啦。嗯无精打采的。能见到面不是很好吗?”
“嗯…”
少年完全失去精神,统一郎不客气的摸乱他的头。
“律他说现在还不能回家。爸爸妈妈明明都那么地担心……妈妈甚至担心到每晚都睡不好,在他心目中,透比家人更加重要吗…”
“律也没有那样去比较啊。你爸爸妈妈还有奏在身旁吧。”
统一郎轻轻地拍了拍奏的头。奏笑了一下。
“我也不是小孩子啦。”说着拨开统一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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