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儿也不在意,而是拉着他的手,对着人上下仔细打量:“小伙子长得真俊,可把小六给比下去了!来给婶儿说说,你和小六是怎么认识的?咱家小六对你还好吗?”
宁清一下子就手足僵硬了。
高诚见宁清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连忙拉过人:“婶儿,你可别为难阿清,咱们还要进去看爷爷呢!”
“哎呀,看我激动的!走、走,快进去!”刘婶儿拍拍额头,转身带路,一边走还一边喊:“老爷子,小六儿回来啦!”
两人跟着刘婶儿进了堂屋坐下,刘婶儿去给他们倒茶。
宁清打量着这座古老的四合院的堂屋的摆设。
方方正正的房子,墙壁上挂了些字画;方方正正的家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却不像是什么昂贵的木料做得;整个屋子虽然亮堂宽敞,但并不奢华,而是从内到外的透着一股简朴雅正,很符合他对开国名臣居住点的想象。
这时,宁清听到一阵刚健、沉稳的脚步声由远渐近。
堂屋一角的布帘掀开,走进来一个精神矍铄,头发花白的高大老人。
老人的腰板挺得笔直,走路虎虎生风,带着一股子军人的端正刚毅和凛凛威仪,一点也不显老态,不愧是当年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将军。
高诚见到老人,连忙站起来,迎上去就要搀扶他,嘴里亲热的喊着:“爷爷!”
宁清也跟着站起来。是男人都有英雄情结,对那些从艰难的激情燃烧的岁月中走过来的将军,他发自内心的尊敬和崇拜。
“我还没老到要人扶的地步!”老爷子对孙子的好意却不领情,手里当摆设的拐杖对着高诚的背就是一下,板着脸佯怒道:“还知道回来?还以为你翅膀硬了就忘了我这老头子呢!”当然,他可舍不得真打自己疼爱的长孙,拐杖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只不过做了个样子。
高诚装做被打得一个趔趄,连忙点头附和:“是是,您老人家身体强健着呢,不需要人扶!但是您总得给孙子表现下孝心的机会吧!”
老爷子听见高诚讨好的话,虽然还是板着脸,但眼里的一丝笑意却泄露了他对孙子的孝顺还是很高兴的。
一路走到主位上,大马金刀的坐下,正好对着宁清,脸上的表情又回复了严肃状态,毫不客气对他道:“坐。”
宁清就不卑不亢的坐下。
老爷子对着他一阵审视般的打量,脸上还是不动如山,完全看不出喜怒的表情。
宁清坐得端正笔直,直视着老爷子的脸,任他打量,只觉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让他神经微微紧绷,不过心里倒是没一丝惧怕。
两人相互对视,堂屋里的气氛一时凝重。
但高诚也不担心,坦然的坐到宁清旁边。他不认为爷爷会为难阿清,现在这种架势,多半只是一时放不下脸面,故作严肃而已。
直到刘婶儿端茶出来,才打破了这种怪异的气氛。
刘婶儿看着老爷子端着架子,摆出要给宁清来个下马威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的一笑。
“哎呀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吓跑了小清,看小六不和你急!”
老爷子顿时绷不住脸了,干咳一声,色厉内荏的道:“他敢!”也不知这句话到底是对宁清说的还是高诚说的。
高诚也笑了,伸手握住宁清的手,正色道:“爷爷,阿清很好的。”
老爷子哼了一声,对他挥挥手,示意他不许说话,而是对宁清道:“喝茶。”
宁清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嗅了下茶香,浅浅的小酌了一口。
“喝出是什么茶了?”老爷子继续问。
“不知道。”宁清老老实实的回答,他虽然经常喝茶,但是对这些并没有研究,只要不太苦涩,就能入口。
老爷子却仿佛对他的回答很满意,难得的开口说了句:“不错。”
高诚和刘婶儿一时诧然,老爷子这是对宁清的诚实坦率表示赞同?
老爷子看他们的表情,却仿佛被戳到什么痛脚,怒道:“喝不出这是什么茶有什么不对?老头子我也喝不出来!”
噗!高诚和刘婶儿面面相觑。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老爷子退下来以后,这脾气还真跟小孩儿一样。
这茶刘婶儿知道,是国//家//特//供的,据说采自全国只有那么一棵的武夷山大红袍老茶树的新芽,偏偏老爷子军队出身,是个粗人,喝不出什么好来,总说还不如几块钱一碗的大碗茶呢。
当然这种牛嚼牡丹的话,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同样退下来的经常斗嘴的老对头耳朵里,老爷子晚上出门遛弯儿的时候,被嘲笑了好几回,生气着呢。
没想到,在这方面同样白痴的宁清,正好对了老爷子的胃口。
人只要对某个人看对了眼,就会觉得对方怎么都好。很明显,现在老爷子对宁清看顺了眼。立刻从严肃古板的老式大家长,变成了慈祥可亲的老爷爷,他的脸色和蔼的道:“是个好孩子。老头子就不为难你了,你和小六好好过日子。”
其实老爷子最初对高诚的选择同性做伴侣是很不满的。
作为传统的中国老人,总是有抱了孙子抱重孙的思想,虽说勉强接受了小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但对嫡长孙也找个男人做“媳妇”就很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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