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子脸上的尴尬窘迫,李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跟着一起出来的还有清鼻涕,喷出在自己的嘴唇上,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李希柘拿过她手中的卫生纸,抽出一张,然后给她认真地擦着鼻涕。
他真的是一个“男朋友”。
李娟当下做了一个“等他”的决定。
☆、黑暗里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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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二十分左右,沉寂安静的卧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伴着明亮了大半个房间的灯光在悄无声息地思考:头脑中纹路清晰的思考和笔尖触在白净的纸上沙沙沙的写字声犹如脚踩在沙地上,被试卷上的一道道已解决掉的题目揭露出来。
初春的夜晚还没有丝毫的活力,不像溽暑里余留下的热情,楼下的花园里总会有“不眠者”们用欢快的嬉闹声应和着。我甚至都不会觉得我是囿在其中。
沉思的间隙,隔壁父母卧室里妈妈接起电话的声音强行钻入我的耳孔,我听到熟睡中的爸爸口鼻扯出的鼾声随着妈妈接起电话的声响戛然而止。紧接着,妈妈说话的声音就变得模糊,像是嗓子里堵着一团棉花,随之,细听之下,察觉出她是哭了出来。爸爸先是小声地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然后就是一句声音大得出奇的愤怒的脏话。我仿佛感觉到桌子上的炽白灯光闪烁了一下。
是什么样的一个电话让这个平时冷静沉着的男人如此失态?
数学试卷上娇媚入骨的“圆与方程”的题目无论怎样地搔首弄姿都勾不起我的兴趣了,我注意到爸爸妈妈在房间里起床的声音、窸窸窣窣穿衣服时的摩擦声、打开抽屉拿东西的响声,然而更清晰的却是妈妈呜咽着的哭泣声。
台灯刺目的光打在我的试卷上,反射到我的眼睛里,耀得眼睛生疼,不得不闭合上眼睑用手揉搓了一会儿。我留意到右手握着的中性笔在洁白的墙上投下了一道巨大的阴影,还有堆在书桌上面的教科书、资料书、试卷等,同样模糊地投影下了一大片阴暗。心中说不出有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今晚怕是再也没有心思继续写作业了。
当父母打开房门时,我向后推开椅子,站起身来,走出房门,在背后叫住了他们。
“妈妈,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么晚了要去哪儿?”母亲哭得好伤心,眼泪涟涟,她哽咽着喉咙说不出话来。父亲脸上的愤怒尤其明显,来不及掩饰就被我眼睛抓捕到了。由此,我将目光投在爸爸的脸上。
“没什么事儿,你回去写作业吧。”爸爸强行压下的愤怒使我听见的话语显得特别的别扭。
“那你们是准备要出去的吗?”我疾走跟上几步,看见他们俩在玄关处穿鞋了,急切地问道。
“我们要出去一下,估计明天才会回来,但回来的具体时间不清楚,可能最迟是晚上,我给你一百块钱,明天你就自己在外面饭馆里吃吧。”爸爸穿好皮鞋站在门口,从冬衣内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一百块钱递给我。妈妈正在费力地穿鞋。
我没有接下那一百块钱。有什么事情能让两个大人怎么着急?我想到了死亡。难道是爷爷或者奶奶突然仙逝了吗?我在心中猜测。然而很快我就放弃了这种想法,至亲至爱的逝世带给儿女的不应该是愤怒,毫无理由是悲伤。而且,母亲也没有足够的亲情或是爱为自己的公婆流下如此多的泪水。
隐隐约约之间,我猜到了是与姐姐有关的事情。
“爸爸,告诉我吧。”我用希求的目光望着父亲。
“你别问这么多了好不好?你回去写完作业后,躺下睡觉,明天好好去上学好不好?你管这么些干嘛!有什么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的,不要你一个小孩子来操心,我们已经够烦的了,你就别这样使劲地问了,行不行?”妈妈突然站起身来,眼中满是哀求的神色。
她说话的语气加重了好多,以至于也让我听到加重后的语气产生了不耐烦,不耐烦他们有什么大事情不告诉我,而我作为家庭的一员,有权力知道。我从没听到过她这么对我说话,心中冒出来的不仅仅是惊诧,还有一股难受。
我是他们宠爱的孩子,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我?我甚至冒出他们要丢弃我的念头。但显然这太荒唐了,我当然竭力否定。于是,难受点着了我的愤怒。
“我要知道!我要知道!我必须要知道!”我蓦地大声吼了出来。楼道里的声控灯刚刚熄灭就被我吵醒了,颤颤巍巍地亮着。
突然爆发出来的吼叫吓坏了两个人。母亲一直觉得我像她,性格好、脾性好,温柔得像是一个儒雅的白净书生。她一直很中意我的表现,常在人前夸耀以她为蓝本创造出来的骄傲作品。而父亲的脾气犟得宛如一头牛,好像只有妈妈能牵住他鼻孔里的绳索,降住他。我见过他在爷爷奶奶面前固执起来的模样,大概和现在的我一模一样。
他们俩愣了一会儿,然后妈妈继续哭哭啼啼地说道:“是你姐姐,你姐姐她,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涌出来的泪吞噬了。我猜不出来妈妈没说完的意思,但我知道是不好的事情。
“她怎么啦?”我着急地问她,一颗心突然像是被一只手给狠命地攫住了。我紧张地瞪着眼睛,脸上的表情逼迫着柔弱的母亲说出接下来的话。“我姐姐她怎么啦?说啊!”
妈妈只是放声哭着,说不出来话。
“她怎么啦?我姐姐她怎么啦?说啊!”接连几句大声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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