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遂劝道:“姑娘,夜里风凉,当心扑了风受了风寒。”
温玉要是受了风寒再次倒下,受苦的还是她们这些伺候的奴婢。惹怒了大将军,一点小事都极有可能掉脑袋。采苓口中劝说,身体却没有靠近她。这姑娘是患了失魂症,她却是打从心底有点怕她的。
也不知这害怕到底是何来由,虽然她看起来是柔弱无害的模样。
采苓自然是服侍过众多在雀阁短暂居住过的女子,那些女子整日担惊受怕,哭哭啼啼,便是直接神智失常也是有的。可是却没有哪一个女子像她一般,既不哭也不闹。虽说她这几日多数时间都在沉睡,清醒的时候却总是微微蹙眉,带了薄愁,应当是想竭力找回失去的记忆。可是这几日看她的反应,似乎没有成效,反而更迷惘了一些。
她偶尔的举动,也不经意间展露出自己熏养于贵族门庭的气质。方方面面都表露出失去记忆之前,绝不是个普通人。
姬无夜从前带回来的女子都没有如她一般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疑点就在于,她一个宛如贵族门庭教养出来的女子,为何会身受重伤?
听将军府侍从间的流言,甚至道她与几日前的公主绑架案有关。起初她也不信,然而想到随她一起被带回来的琴身中空古琴,大将军说这是武器,采苓又动摇了。
她也是侍女中会揣度主人心思的了,却不太能猜透这记忆全失的姑娘在想些什么。
她到底是不知道自己落入了怎么样人的手掌,还是对自己处境毫不在意?
何况她在清醒时,时常陷入沉思,譬如现在她就看着雀阁外不知名之处怔了神。偶尔唤她时,被她沉思中变得水墨般幽深不见底的眼眸看一眼,只叫人心中害怕,不敢再对视。
采苓正欲再说些什么,只听“砰”的一声,雀阁大门被人以巨力踹开。她来不及惊呼,一柄极其厚重的青铜长剑从她眼前飞过,正正钉在了温玉耳边。随之有人大踏步进来,一把攥住温玉的手腕,毫不费力将她提了起来撞在窗框上:“你与红莲公主被劫案有何关联!”
采苓平生中从未见过此等事,直被吓得跪倒在地,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破门而入的人正是姬无夜,将军府的奴仆对姬无夜天然存在惧怕心理,现下不止采苓,其余三两侍女也吓得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温玉被他攥着,似乎害怕的也不知该怎么反应了。她脊背撞在窗框上,牵动了体内伤势,唇边溢出一道血线。被姬无夜逼视,温玉似乎好一会儿才从疼痛中找回了神智:“我已尽数不记得过去发生了什么事。”言毕,另一只欺霜赛雪的手掩在唇边,低声咳了几下。
姬无夜目光中怀疑稍减,她连最基本的御敌反应都做不出来,轻而易举被靠近制住命门,失魂症看来不是存心诓他。
姬无夜拔出温玉耳边的八尺,倏的横在她颈间,八尺的剑刃太过锋利甚至在她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你知道欺瞒本将军是什么下场吗?”
姬无夜蓦地拿开八尺,随意挥扫,切金断玉般一刀截断了由青铜铸造的花树状灯盏。那灯盏切面平整,滑到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灯油洒了一地。温玉还不如何,旁的侍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姬无夜紧紧盯着温玉,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欺瞒本将军有如此物下场!”
温玉却只还是摇了摇头,“将军想要杀了我,易如反掌,我又怎么敢欺瞒将军?”
姬无夜脸色阴晴不定,似在思考她所言到底是真是假。目光从她低垂的眼睫扫过,游移中又闪过了一些什么。温玉被他抓着的手不过片刻,已是浮现出道道红色指痕。她低低咳嗽,看起来快禁受不住要委顿在地。
姬无夜最终还是放开了她,冷哼一声:“来人,给她上药。”
温玉一脱开姬无夜的禁锢,便顺着窗框滑了下去。她揉了揉红肿的手腕,疼的齿间倒一口凉气。姬无夜几步跨过,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采苓这才带领侍女将她搀扶起来,给她包扎。
都知道姬无夜要来,但谁也料不到姬无夜会来的如此出人意料。如此一招,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温玉垂头,看着腕上的道道红痕,眼神冰冷。虽说素日里七零八碎凑到的消息,她从中分析出姬无夜拥有佞臣一切特征,但于局势计谋方面应当是不甚灵光的,只靠着军功一路登顶,掌控了韩国朝野上下。倒是没想到,他既然能做到大将军之位,再是蠢笨如猪也有城府。今日这一次突如其来,恐怕是怀疑她失魂症是假,欺瞒他是真,如此来试探一番。
若是常人,或许在他的威逼之下会露出破绽。但她毕竟跟着张九龄学习多年,看惯了官场上老谋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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