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王爷的福,风调雨顺,尚能安居乐业。”福恒回答毕恭毕敬。
“你们今儿唱哪出?《墙头马上》?”永律也从甲板上爬起来。
“大青律法、祖上的规矩,早该如此,又不是毛孩!”永铭转身进屋。
“福大人今日既然是八爷相邀,不必拘礼,你我都是客,随主便才好。”
☆、第二章拾鞋
初见,只是擦肩。
王爷淡笑着,说一句醉了,只留给福恒一抹尚未看清的背影,在夜色中分明。
后来,八爷在府中的画舫上说了什么,福恒已经不记得,只记得那背影在远去,而他突然想要抓住,他想要看那张他未及看清的脸,总觉得错过,就错过了他此番进京找寻的那个答案。
但怡亲王是什么人,岂是他福恒说看,就能看的,每一次想要寻一个借口去拜访,每次派人去探听,只说怡亲王又在六部院通宵——
第一次是为督造海船亲审战船图,第二次则说十四皇子大婚,正为皇子选造府邸……
问了三四次,福恒才发现自己在京中如今不过是个闲人,闷闷地在府里读书下棋,以武会友,与几个同窗、同僚、昔日的部将把酒言欢,又间或宫里皇太后召见,皇上问及,他不过是虚应个人。
不上十日,福恒就闲得觉着自己浑身长荒草,但久居官场,纵然心里不痛快,但是身为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他还是笑笑说十四皇子是天生的将才,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福恒愧不敢比。
本以为,在京中的日子就在虚以委蛇中荒度,却不曾想宫中皇上突然说要补上当年他福恒平南,生为大帅,却错过的庆功宴,日子就定在当月十五那日,着实让坐了十余日冷板凳的回家丁忧的福恒反思再三。
转眼就是十五,临出门前,更好朝服,福恒按例向母亲王夫人请安告知。
“你父亲不在了,你大哥、二哥你也知道不是个顶事儿的人,都是皇上的恩典挂个虚职,如今我们福府上下就指望着你了。”
年纪渐长的王夫人手里移着珠子,自年初福庆过世后,也开始了吃斋念佛的日子,这感觉让福恒总是想起自己过世多年的母亲。
“你阿玛在世时,就说我们福家的兴旺非你莫属,如今回来,就别惦记着又要往南边去,我前些天进宫,听皇太后的意思,估摸着你阿玛那个大学士的位置,多早晚,等你孝满了就是给你留着的。切不可和以前一样任性妄为。你那些个儿子们也眼见着大了,都看着呢!”
“额娘教训的极是!”福恒侍立在王夫人身边,继续听着进京以来,每日请安的教导。
“我怎么听说你南来时,带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苗姬,据说还要给她名分?”王夫人微微睁眼,斜看福恒,脸色不佳:
“祖上的规矩,大青的法典,那是不行的,不是额娘不通人情,就是皇子也无人敢违。何况我们这样的人家。”
“儿子明白!”福恒平视对面的画,倒不是怕王夫人,而是王夫人是他和生母的恩人,一个他内心当母亲一样敬重的女人。
“宫中已经不比往日,康安,额娘知你与怡亲王自小交好,同吃同住又是一起长大的,胜过亲兄弟百倍不止,但如今皇子们都大了,心也大了,额娘不说,你也懂,你还是避嫌些好。这朝堂不是军营,凡事多思少行!”
就在福恒准备退出屋子时,不想王夫人说了这番话,不禁挑眉,脑中迅速滤过“与怡亲王自小交好,同吃同住又是一起长大的,胜过亲兄弟百倍不止”等语,心中暗惊,却不敢十分问,只能寻思着,进宫后私下里再小心细打听。
福恒出府,坐不惯那等八抬大轿,索性还是一骑快马,领着一众随从策马而去,一路上给他让道者无数,不过他下马让道得也不少。
不过福恒记得只有那顶浩浩荡荡而来,又浩浩荡荡而去,似乎无所阻挡的雕花金黄盖幨的红帏大轿,长长的一队仪仗,下轿,落马侍立恭送者十有八九,那尊贵是他傅恒今生只能仰望。无法企及的位置——亲王。
除皇上,太子外,皇室的最高封爵。
福恒牵着马,看着那顶大轿从自己眼前逶迤而过,那轿子里坐得不是别人,就是他额娘提到的怡亲王,那个与自己据说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皇九子,那个除太子外,其余皇子也要请安的皇子。
“自小交好,同吃同住又是一起长大的,胜过亲兄弟百倍不止……”额娘的话再度在福恒的耳畔吹过。
轿子过去时,那帘子没有拉开一丝,薄薄的丝帘,福恒可以模糊看见轿中的人影似在捂头休息,他的心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担心,与疼惜,想要分担,心里一个声音说他自小身体不好,累了晚上就爱咳嗽……
福恒皱眉,瞪大眼看着轿子远去,还在为心中知道的事震惊,直到仆人提醒,方才回神,翻身上马,直奔宫门。
福恒本以为此番在遇见怡亲王只怕也只能远远瞥上一眼,却不曾想,进花园刚至石桥处就遇见了怡亲王,想起来福恒觉得那简直天赐的机会。
他不过是不想与那些大臣互相溜须拍马,也没敢奢想与今日朝中炙手可热的怡亲王攀上旧交情,所以就躲到角落处,学学那些所谓的雅士也看看宫中的花草长势。
什么美得雅致了,别有韵味了,他福恒统统不懂,他只知道那些一刀过去就夷为平地了,当然对美他也有自己的鉴赏了,不过美就是美了,哪有那么多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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