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充满灵性,被这般对待却抖也不抖,而是高傲地抬起尖锐的爪子示意云渊看去。
云渊这才认出那是陆危楼养的鹰隼,他面无表情地取出对方带来的东西,刚一展开便挑起了眉梢。
并不是陆危楼写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而是他根本什么都没写。那只是一张空白的尺素罢了。
别人或许猜不透陆危楼是何般意思,云渊偏偏读懂了。尺素是什么?是传递相思的物事。那个男人说不来什么浪漫的话语,写不来表达爱慕的词句,直接赤裸裸地用一绢尺素来倾吐衷肠。实在是……充满了个人风格。
云渊运转圣力鸿雁传书,提笔慢慢写了两个字:
“何意?”随后青年又摇摇头悉数划去,读懂了却装作不懂实在太过矫情,不如干脆点拒绝。只见他重新写道:
“于你无意。”
倚坐着的陆危楼看到那被划去的字迹,又看着后面四字冷酷劲瘦的笔锋,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放肆地笑了起来。
“陆危楼,你又发什么疯?”夜孤城被他惊到,手指一颤,身前纸张上满是晕开的墨迹。
自家友人三番两次发疯,什么时候起那个陆危楼也会笑得这般频繁了?
夜孤城在说什么陆危楼根本半个字都没听见,男人英俊的面容上是显而易见的愉悦之色。
他懂!他果然懂!陆危楼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云渊拒绝的话语在男人眼中毫无意义,他从未指望几句话就打动那个人凉薄的心肠。
爱情果真是穿肠的毒药,竟让自己的心情这般古怪。
陆危楼追云渊的第二年。
这次他送去的可不是什么空白的尺素,而是一册册其他的东西。
云渊闭着眼躺在淇海之滨,一阵尖锐高昂的啼叫之声越过波澜壮阔的海洋,独自在高空徘徊。青年懒懒得翻了个身,下拉的薄唇诉说着他的无奈之意。
又来了!他终是眯起了桃花眼向空中看去。苍鹰那宛若夜色的尾翼悠然划过,雪白的头颅像是在蔑视着什么一般,鹰爪一松落下一个册子砸在云渊身侧,溅起了半层沙砾。
云渊抹着脸,气得几乎笑了起来。小家伙,你这么拽你主人知道吗?
他修长的手指拨开了那个册子,上面用苍劲大气的字体记录着最枯燥无味的东西——
“圣历三千二百三十三年,春,于妖族腹地大败敌军……”云渊遨游四方不问战事,而陆危楼却仍拼搏在最前线。那个男人将自己近年来的战果记录在册,让心爱的鹰隼运来,就像是开屏求爱的孔雀。
云渊活了这么些年,从未见过有谁是这样追人的!当真是……
青年敛下神色,憋回了脱口而出的脏话,又瞥了眼在高空中玩闹的苍鹰,终是叹了口气。
都是奇葩!陆危楼是!这苍鹰也是!
他忍了又忍,还是提笔回了陆危楼:
“我对战事不感兴趣。”他费尽心思平定大局,为了避讳最终是赏风弄月,远离战场。而陆危楼不知道是为了弥补他的遗憾,还是单纯地展现自己的能力,尽送些战报过来。
“好的。”云渊刚收回笔就看到对方的回答。他盯着那两个字,盯着那和册子上如出一辙的字迹,险些捏碎了手中的竹简。
好的……好什么好。那个家伙究竟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踪迹的?
陆危楼追云渊的第三年。
云渊躺在软榻,听着歌姬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听着清倌高雅地抚着琴弦,一派从容自得。
而那只烦人的苍鹰直接从支起的窗口掠入屋内,毫不客气地落在琴弦之上,带起串串杂音,还惊得美人低呼了一声。
云渊甚至已经习以为常了,他随手拨开从鹰隼嘴里落下的花草,挑着桃花眼示意美人们继续。云渊根本不想因为这东西扰了沉浸在温柔乡内的心情,可那蹙起的眉头却无声诉说着他早已乱了心绪。
原本轻柔写意的曲神渐渐离开了云渊的耳畔,他脑里充满了驳杂的思绪。原本他以为陆危楼那样的男人不会将这份情感诉诸于口,更不会死缠烂打。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瞧了那个男人。
陆危楼强势地入侵了他的生活之中,无声地宣告着存在感。这还是那个只会打仗的陆危楼吗?
云渊看着落在身侧的花草,透过艳丽靡靡的表象,甚至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这是战场独有的东西,不仅美得惊心动魄,更是酿酒的绝佳原料。
云渊最近一直在尝试着自己酿酒。不得不说,陆危楼今年的做法渐渐对了他的胃口。
陆危楼追云渊的第四年。
“西北大雪,压没了松枝。想来你若是在,必会怕冷。”
云渊站在白雪皑皑的秦国边境,无声落下的雪掩埋了他身后的足迹。他肩上停着暖和的苍鹰,漫不经心地看着对方传来的消息,许久都没有出声。
谁说陆危楼不会写情书?有时候那个男人硬气做派下的温柔,简直超出想象。普通的字句在他写来竟比烂漫的情话还要动人。
“今日腹部又被刺穿,再次体会才发现你当日还算是手下留情。在此谢过。”
云渊不知道陆危楼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段话语,他走进岩洞中独自生起火来,目送着苍鹰消失在愈演愈烈的雪花之下。
而军营中的陆危楼,收到了一瓶精致的金疮药。
用羊脂玉作成的瓶子来装药粉,天下只有一个人干得出来。
陆危楼追云渊的第五年。
云渊几乎走遍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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