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临噎了一下,摇头笑道:“并非如此。你既不觉伤处难受,这般躺着也无碍。只不过,哎,还是算了。懿轩既是病患,当少费些脑子,只管胡吃海睡安心休养才好。”
郭逸这才听出点不对来,抬眼看向慕容临,见他神色间似有些慌张,却又遮遮掩掩,显是既有所疑问却又不想扰了自己休息,便道:“皇叔有话但讲无妨。逸虽是伤患,伤的也只不过是背上,并非脑子。再说身为太傅,费些心神也好过真的胡吃海睡白做官。”
慕容临迟疑片刻,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严亭只是奇怪。前夜搜城时未曾发觉皇宫中有可疑人物,却在城内发现了戴着陈熹泓面具的杀手。可昨晚大宴之期,陈嘉泓却是正正经经由驿馆入宫城,再到了正殿之上,有内侍通传才得以入内。当时就连严亭都已惊得变了脸色,可肃谨端坐其内,却还以眼神示意严亭无需慌张!但后来那人出声之时,严亭已觉得肃谨面色可疑,却还未曾知晓席上有桂花新酿,接着便是那人与肃恭殿前比试,肃谨却叫了懿轩下去做监试官。”
第八十一回
他一边说,一边皱着眉思索,显是在回忆当时种种,并不曾仔细看郭逸面色变幻,嘴里仍在说着郭适是如何被领过去,慕容时却是如何直接叫郭适从下面的官员席上移到了主席皇位之旁的。
郭逸心里早翻起了惊涛巨浪,脑中闪过连日来所见所闻,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严亭,恕懿轩逆天之言,但请严亭仔细分辨,如今军机大营处的陛下,与生辰宴当晚的那陛下是否有所不同?如今朴宸殿中,是否又有个你我亦不知晓的地方,还有另一个陛下?”
慕容临吓了一跳,慌忙起身站到他面前掩住了他口鼻,低声道:“懿轩你是否想得太多了些?严亭所见,时儿一直非他人所扮,无此可能,绝无可能!”说罢,他偏过头听了听屋外并无动静,才小心松开手,正视郭逸:“懿轩近日也并非时时在陛下跟前,有些事自是不知。陛下也并非每句话都说的是实情,有心隐瞒也无非是为着懿轩好罢了。懿轩,切莫再胡乱臆测。”
郭逸见他一口咬定绝无此事,心里略安定了些,却还是有些无法散去的疑惑,忍不住追问道:“究竟,严亭与懿轩均想不透的事,陛下作了何等安排,又有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是否……肃恭也不知情?”
“你想问的,只怕是最后一句吧。”慕容临松了口气,笑出声来揶揄着,顺手抄了椅子坐到郭逸身边去,故意盯着他脸上看个不停。
郭逸被他糗得几近抓狂,却一时想不到话来反驳,只好叹了口气,闭严了嘴再不吱声。
不多时侍卫送了饭食进来,还端了个小几,正好摆在软椅面前,使得郭逸无需起身便可舒舒服服的用膳,慕容临自是又在一边嘻皮笑脸,口称自己哪天病了也想要如此待遇,还道即使是先皇与慕容时也未见得有如此贴心之人……
“能得一心人,百首不相离,管他什么礼法辈份,长幼伦常,通通予本王一边凉快去。”他笑嘻嘻的说着,不等郭逸发作,便叫道:“哎呀本太医去熬药!天色已晚,太傅睡不着便莫要乱跑,在房中歇着!”
话音未落,人却早溜了出去。
郭逸独自面对一桌子饭菜,顿觉有些食不下咽,心中一阵阵发堵,复又独自别扭了好一会,才算是如同嚼蜡一般吃了些,便摆摆手命一边侍立的侍卫撤了下去:“不吃了。去告诉那位谦王太医大人,本太傅沐浴可使得?”
他确是周身粘粘的不舒服,本来前夜未眠,在宫中来回奔波时便已是有些脏乱,昨日里神道上那场暴雨又更添污渍,若非中途换了次衣服,只怕他早在晚宴时便已偷个空去清洗一番,哪会等到此时?
那侍卫应命收了东西便快步去了后院,只留郭逸自己在房中靠着软椅,闲看面前已摆到一边的小几,竟看得入了神。
但凭慕容临那几句话,郭逸便清楚明白今日醒了以后这些细小周到的安排俱是藏在他后院中的慕容厉所做。几刻钟前那人出现在他面前,却也是生怕他有所危险才肯现身。观那人面有疲色,衣衫发髻略显散乱,似是一直未曾休息,来回奔波于他和陛下之间,为着最近的事情操劳,多半也还是为了弄清究竟害他之人为何要动此杀意,到底又是受谁指使。
心里一阵烦乱,郭逸暗暗压下那阵不规矩的心跳,暗忖必是内腑伤口过深所致,却仍是不肯休息,独自站起身来,走到收起的屏风后面,立在衣柜前翻沐浴时要换的衣衫。
不多时便听着慕容临的脚步声近了,在屋中叫着:“咦,懿轩去了何处?你们可曾见着?……不对啊,那他房中还有秘室不成?”
“懿轩不曾去何处,只不过屏风挡住罢了。”郭逸捡了几件衣衫,关好柜门一边走出来,一边阻止了慕容临那大呼小叫的行径,看着他脸上笑意,再回头看看屏风后面隐约可见的衣柜,顿觉又被这人耍了,不由得皱了皱眉毛,叹了口气:“谦王饶了我吧。在下去沐浴了。”
“不可。”慕容临仍是笑嘻嘻的,却是站在门前挡了个正着:“如今有个人不在此地,严亭也不敢随意进去帮忙,免得太傅身形太过诱人犯了大错,故此,太傅还是耐心等那人回来之后,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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