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贪恋的,并非我父,而是他与先帝之间那份兄弟情意……”郭逸闭上双眼,牢牢抓住慕容厉一只手,犹如垂死之人找到浮木一般,他此刻只能拼命想着慕容厉对他的百般照料,才能勉强维持平静,不再动气伤及自身:“正因你本性善妒,又十分多疑,才使得无论是我父或是如今皇叔慕容临,都无法尽信于你,却还念着你的好处,个个盼着你有一日能够彻底自那滔天恶梦中清醒过来,才都不曾刻意伤害过你……尤记得年幼之时,父亲对逸儿说过,师傅是这世上最关怀逸儿与父亲之人,往后也许有何过错,但只能好言相劝,不可任由怒火攻心,枉废师傅一番教养与知遇之恩。”
红袍怪半信半疑之间,神色略有变化,却仍是皱眉道:“老夫不信,当初他那般绝决之色,又岂是旁人所能做得出来?老夫早便将那日他说的每个字记在心间,无论如何也无法忘却!”
郭逸叹了口气,慢慢起身,拉着慕容厉往外要走:“赵谦,郭某言尽于此,听或不听,郭某都已无法再讲下去。只求你若是真自认几国之间无敌手又信心满满,便留待西北战乱平复后,再公公平平的带着你祁国军队与南疆毒兽,我们战场再见。”
至此,真正的幕后主使终是彻底揭开。但:红袍怪究竟是否对郭逸特别关怀?他对其如此是真因旧情,还是有旁的原因?他会否如郭逸所言,暂时放下这些纠葛,参与对阵西北蛮族之战?又是否会在此之后,对慕容家所在的越国施以重压、频频打击?
与此同时,慕容时这个做皇帝的,到底能否信任同样在红袍怪身边呆了数年的宋宁?面对师傅郭逸与皇叔慕容临如今处境两难的情况,他又要如何取舍?
再说慕容厉,他能容得下红袍怪多久?是否一个不慎出口成祸?还是一怒之下,为了郭逸又动干戈?
被红袍怪养大后的骄傲使然,纵然是此刻郭逸无比脆弱,但也教慕容厉开始不知不觉的担心他,不敢过于接近,却不知何时能等到郭逸心平气和的接受往事,放下曾经?
而相对来说,慕容临说得坦然大方,却又一直表现得相当别扭,他又是如何选择他的未来,到底是为国家利益放弃了这份情感,还是不顾一切、再不问世事的,拉着红袍怪隐于山林间?他是否知道红袍怪那些过去,是否明了郭逸父母死状缘由?是否,容得下那些过往?又是否会如郭逸父亲一般,为红袍怪伤害之余,绝望而死呢?
这几人,在殿中究竟达成了哪些共识,还是又开始明暗之间搜索的重复道路?
反回过头去,当初郭逸是火烧连营式的将西北诺蛮重要资料文书偷了个空,如今这帮蛮族,是否真恢复了元气,有实力与郭逸等人一拼?
再仔细想想,郭逸是红袍怪不忍伤之爱徒,那么郭适呢,他算作什么?如今是否平安?他身边那名一直身份不详的侍卫李安,又是否已被处置过了?
所有一切的答案,尽请参见下一卷:战不平。
本卷完。
战不平
第一百六十一回
正月初七,阴。
邺城与皇城相连的大小宫门齐齐打开,百姓将门外天街尽头的广场围了个严严实实。
郭逸与慕容厉都是一样铠甲加身,肃容站在场中,面前跪着一直不语的死囚李元甫。
他的家人确被救出,已去牢中探望过,还因此损伤了数名侍卫。故此,他也算是死得无憾了。
眼看午时已到,慕容厉偏头看了看郭逸,见他点头,便将面前案桌上令符高高举起:“时辰已到,行刑!”
话音落下,李元甫也命归黄泉,再无力为他自己或这越国上下改变什么。
“来人,将尸体送去他亲人所居之处,顺道带上这些。”郭逸终是出声,召了两人上前,递给他们一袋银子,等他们领命将尸体移走后,才又与慕容厉一道安民发榜,回到宫中复命。
慕容时仍居朴宸殿内,只是不再有人陪伴身侧。往日那相貌奇特的异域男子已被他迁至听雨居,一半心思是为怀疑,却还有一半是怕宋宁自己心中难过,见着伤怀。
“陛下,”郭逸站在慕容厉身旁,缓缓开口:“行刑完毕。以后,便要安心平复此事带来的不利影响,祁国自是不必去了,但各地方官员……懿轩想亲自出巡。”
慕容时端坐寝宫外间,面上往日常带的笑容早已无法展开,两人回来之前,他正独自看着奏折。闻言他抬头看看郭逸,又望向慕容厉,温声道:“丞相当好生休息才对,肃恭觉得如何,不妨直言。”
慕容厉摇摇头:“皇兄,他……确应出去走走。你还是答应他吧。”
“那你呢,定会同去是么,又留朕在宫中对着大半新任的少年,独自头疼?”慕容时扯扯嘴角,满脸无奈:“玉门关也必须去,各偏僻地域更是马虎不得。你二人同去,好处是朕不必担心,坏处便是只余朕与皇叔,朝中一时半会还找不出栋梁之才来……唉,确是为难朕了。”慕容时说着说着,便叹起气来,他这几日早不复往常模样,二十岁刚过没几个月便已不再只是俊俏,眉宇间更隐约有些老成模样了。
郭逸上前一步,低头道:“如此说来,那便另派人选前往,懿轩不去了。只是如今朝中可有对各地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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