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小时候。
他小时几乎是不搭理女孩的,相比起应付我,他更爱和司柏林凑一块捣腾工具箱研究炸泳池,为这,俩人都没少被家里人揍。直到初中,他拔高了长相俊冽了玩法也越发多了,女孩们的情窦一个一个都被他撬开了,他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偏偏不管,而他越无视情爱,这些酸酸涩涩的小心思就生得越张狂。
那时候正是我们两家关系最紧密的时候,他爸做了一场大手术,拿走了我爸的一个肾。
他爸是个大人物,大到生病是一件会上新闻影响股市的事,我爸是他爸的旧时战友,在初中以前,我和他青梅竹马,初中之后,我和他的潜型关系成为那颗肾的友好交换物,而他妈妈从来都想要一个像我这样乖巧听话的女孩儿,靳译肯的自我意识和主见太厉害了,所以她满意总是顺着她的心意行事的我。
在成为一个完美的女友之前,我先成了一个完美的儿媳。
可惜。
我接着说:“我给妈妈也发了一份。”
他在房间门口停了下来,我喜欢看他的背影,隐忍,又拿我没办法,又必须对我寸步不离,他连侧头回我话的意愿都没有,就那么停顿一两秒后,继续出了我的房门。
不出半小时,我家里和他家里的来电都来了,他接的,我不愿接。
靳译肯有一个优点我妈非常喜欢,就是说话上道,尊重长辈,他在同龄人里再嚣张再称王也好,他对长辈总是有该有的耐心和说服力,他不喜欢我,但他顾着两家人的关系总要称我妈一声姨,他是跟我成功分手了,可买卖不在人情在,他妈妈认我做了干女儿,论辈分他是我哥,所以我在英国的一切都得他照顾,我自甘堕落,他得负责。
所以我妈和他妈打国际长途训他两小时,他必须听。
对,他才不是因为我的奔放照片被全校视奸了才生气,他那么会玩的一个人,根本就不会管我活成什么样,这些照片,在他看来也只是龙七高一时的水平。
龙七,该死的龙七。
我没想要模仿她。
从我第一次喝掉五瓶啤酒,撒泼哭闹,在靳译肯腰上狠狠咬过一口后,我就知道这该是我在英国生活的主旋律,我爱他,既然我那副戴了十八年的假皮囊已经让他生腻,我为什么还要压制心里的那个我。
那个友善得可以和任何人交好,定期阅书,见不良就皱眉的我,从他来英国前在机场刺激我的那一刻,就没了。
我也有脾气,我也有占有欲,你接她一次电话,回国见一次她,我就换着法儿得闹你,我把你捧在手心上宠溺你,这种爱法你不要,那谁也别想过得好。
我很想这样干脆。
可是靳译肯是谁啊。他随随便便往我身上落一眼,我的里里外外就仿佛被看透了,我心里的小九九在他那儿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他的细枝末节却依旧能让我发软,我藏过他的手机,删过他的来电记录,信息记录,他次次都知而不语,比起厌我,他更乐意把我当一个隐形人。
直到这次,他终于稍微露了点情绪。
而他刚露情绪,我就孬了。
照片的事让他挨了不少骂,他后来学乖了,开始利落地阻止二次传播,校论坛上所有我的帖子都被删除,所有揣测我的id都被禁言,驾轻就熟的程度和高效率让我怀疑他以前为某人做过相同的事。
由此恍然大悟,唯有我堕落了,他才愿意秉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来多看看我。
第六十二章 姓龙
投诉
白艾庭的事情,龙七没去过问,而那次事件也成了龙七所知道的关于她的最后一个消息,白艾庭的主页被清空后,再也没有新动态了。
她就像一个消失在异国的人,但龙七感觉得到她正在暗自燃烧。
日子轰轰地过,十月,夏末初秋,开学季氛围消淡的一个月后,龙七回了一趟龙信义家。
那时天已经微微有些凉了,她刚结束一部电影的试镜,穿着试戏时的迷彩外套和马丁靴子,头发挑染了几点红色,零零落落地散着,从老坪车上下来后就徒步走到小区楼下,给龙信义打了个电话,但这货一时不接,她一边抵着电话一边在楼门口晃悠,后来隐约听见一阵手机震动的声响,夹杂在某种从窗户夹缝飘出来的轻音乐中,龙七挂电话,震动就没了,重新打过去,那震动又有了。
她嚼着口香糖,循着声音慢慢踱过小区楼,然后在底楼某家没装防盗栅栏的住户后院见着了龙信义,这天儿是周四,他明明该在大学宿舍,现在穿着大t恤大裤衩,正趴着那窗户缝往里一个劲瞅,龙七把眼前的墨镜缓缓拉到鼻尖上,朝他走近,他浑然不觉。
这一楼住户最近被改装成瑜伽教室,里头正有妹子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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