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摩擦地面,她蹲下身再次将董西刚理好的本子打散:“现在好了,靠着这种愧疚感和你在一起是早晚的事了,开心吗?笑啊!”
“你着急的样子真可怜。”
董西回。
看着林绘,把素描本从林绘手里硬生生地掰回来:“龙七不用负任何责任,也不会给我任何回应,现在为止你明明做什么都为时不晚,可你不做,就别因为你没法左右她的选择而把气撒我身上,先在她生活里待够三年再说话。”
林绘哑口在原地,董西把散落的纸一张一张叠好,收拾进包内,在周遭两排学生的灼灼目光下起身,林绘在她走时才恢复过来,冷笑着低声说:“所以当第三者还很骄傲咯?”
这句话让董西的头皮麻了一下。
视线不受控地向前五排的方向看去,靳译肯仍坐在那儿,一个人,颓败而落寞,没有因为这里的动静而施舍一分一秒的关注,她在停顿三四秒的时间后,继续走。
走。
无视身后林绘快烧起来的嫉妒与愤恨,绕过四排桌子,折进第五排桌子之间的过道,心跳渐渐盖过风声,雨声,周遭的议论声,她离靳译肯越来越近,靳译肯的口罩盖着他大半边脸,闭着眼,整个人懒意横生,周遭不安分的杂音在董西停到他身旁时逐渐压低,一双双眼睛灼热地盯着两人。
“你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聊一下。”
她说。
靳译肯没回。
甚至没睁眼,没有任何要给她反应的迹象,董西耐心等了他五秒,提醒:“靳译肯。”
仍然没有搭理她。
而后,察觉一些不太对劲的状态,她的声音放缓,再喊一声:“靳译肯?”
手下意识地抬起来,缓缓覆到他的额头,冰凉的手心与滚烫的肌肤碰触,林绘在远处盯着她,学生都盯着她,她眉头轻皱。
而靳译肯的重心因这一轻微受力而朝另一边倾斜。
没给董西任何反应时间,手里的绘本掉落一地,她快速扶住靳译肯的肩膀,一手撑着桌面一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回重心中央,紧接着抬头向周遭:“帮忙叫一下医务老师!”
四周立刻一片躁动,她腾出另一只手拿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到龙七的号码,但手指在“拨出”键即将按下时,又突然停顿,她呼吸着。
林绘的话历历在目,靳译肯的整个身子都发着烫,而她的手指因某一种预想得到的事态发展而轻微抖。
靳译肯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来电备注为“顾叔”,董西的一口气终究收住,手机页面从通讯录切换回主页,转而接靳译肯的电话:“喂您好?”
“车停哪儿?”
几乎同一时间,对方发问,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对方紧跟着问:“你谁?”
声音很年轻,还稍许有些耳熟,董西顿了顿,但对方先于她认出声音来:“董西?”
来的是顾明栋。
偏偏是顾明栋。
高考之后再也没见过的人,听严妍说过没考上什么学校,被家里安排着去了某所私企工作,早同龄人一步做了社会人,仍是板寸头,较之前稍微高壮了一些,也黑了一些,穿着夹克大衣,衣皮上沾满雨水,双手插着裤兜,第一句话是:“你们学校就没个停车的地方?”
随后看向靳译肯:“操,老子风里雨里来接他,他搁这儿睡觉?”
“我说过他发烧了,你不要选择性失聪,最近的医院在两条街外,快点送他别拖时间。”
“半年不见你人设变化有点大啊,”顾明栋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愿意说带逗号的长句了。”
“顾明栋。”她喊。
他终于开始上手,董西多问一句:“顾叔是谁?”
“他给我爸备注的是“顾叔”?”顾明栋以问代答,“真难得。”
周遭一片喧嚣,董西看着顾明栋,等他走出第三步时,再问:“原本要来的是顾叔是吗?”
“我爸刚做完手术在家休养,我替我爸来干活儿。”大概察觉到她语气里的警觉感,顾明栋不耐烦,“要不你跟着来?”
听出“顾叔”是靳家的司机,董西没再深询,只问:“……去医院要多久?”
“去什么医院,”他回,“等着记者拍啊。”
后来,顾明栋开着车载着昏睡的靳译肯和董西去了一栋路程不远的小区,在路上联系了靳家的家庭医师,等到达小区地下停车场时,医生一行人已经带着医疗设备在电梯口候着了,靳译肯立刻被照顾得妥妥当当。
电梯直达二十六楼,是他现住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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