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放葱,汤多给点。”来迟抽了长椅子坐下,敲了敲桌子看了看四周:“瘸儿爷,你这摊子生意还是很差啊,都说叫你换到沿街那个路口子去,来往的人多生意会比这里好得多。”
“呵呵,我老啦,这里就挺好,人再多点我也忙不过来了。”
“就是老了才要趁现在多赚点,往后可是一日比一日老,别的不说总的把棺材本攒够。”
瘸儿爷也笑,擀好面下到锅里,看着咕噜噜的热气冒出来:“要什么棺材啊,这辈子做人算是做够了,死了一把火烧成灰,随着风散了一了百了。”
“哼,就这么点盼头。”来迟眯起眸子,勾起嘴角冷笑:“人固然都是要死的,换成我可不想孤零零地化了灰,即便是要死也要攥着喜欢的东西一起死了,即便是自己得不到了,也不能让别人碰半点儿。”
“所以说你毕竟还小。”瘸儿爷盛了面条,浇上汤汁端过来:“这人啊,若是真有了真心喜欢的东西,可就舍不得伤它分毫了。”
“什么真心,我可没有蠢到留那种东西到肚子里。”
看着来迟说得一脸坦然,没心没肺地吃面,瘸儿爷叹口气也不再说。
当年那个小倌和□被当街打死的时候,自己也在一旁看着,那时候这个孩子被裹在破袄子里还是自己抱起来的,冻得脸都紫了却没哭没喊。
当年还那么小,一转眼也有十五岁了。虽说胭脂巷里都是苦命人,而这孩子的命更比一般人苦上几分。
吃了面,连汤也喝地见了底,才舔舔嘴放下几个铜钱。
“你今日生辰,这钱就免了。”
“什么生辰不生辰的,就你记得这种无聊事,一天做到晚也就赚几个子儿还在这里摆阔绰,难怪这把年纪还穷得只能摆摊子。”
“好好,我收行了吧,你这孩子越大嘴巴越是不饶人了,小时候黏着我要糖吃的时候多可爱啊。”
“小时候的蠢事,我可不记得了。”来迟丢下钱,又从怀里掏出那一盒胭脂,拿了张牛皮纸小心地磕出一点包好:“这个胭脂是上好货色,配的方子我已经都写了,你拿回去找好配料替我研四两一样的香来。”
“我又不是研香的,你每次拿这些来,不是为难我这个老头子。”
“少来,你虽然不是研香的,但是论起认这些花花草草来,普天下我且不敢说,这屁大点儿的潍城里谁能比你强。”来迟咄咄逼人地说了,又强调道:“得快点,我敢时间呢。”
“哎,真是怕了你了,我尽量吧。”瘸儿爷嘴上不干,却还是收了胭脂。
其实来迟也是无意中发现瘸儿爷懂草药的,听瘸儿爷说自己以前是个游方郎中,因为一次医死了人便再不行医,改行摆了这个面摊子。
像来迟这么机灵的人,七分天分加上三分的狠劲儿,没事就让瘸儿爷教他辨识各种花草,日积月累把瘸儿爷的医术都学了个通透。这世上的东西都是一通百变的,是做药还是制胭脂都看情况了。
所谓技多不压身,知道的东西多一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机会就多一分,基于这个想法来迟倒是算得上特别勤奋好学的了。
软磨硬破地就跟着瘸儿爷把花花草草的认了个遍,又仔细了个子的特性,他本就心细加上小倌馆接触胭脂水粉的机会又多,最先试身手就是用在配胭脂水粉上了。
不过他和谁也没说过这事,毕竟自己年纪小又没后台,若是惹了那些年长的教习师傅眼红自然是日子难过。
平日里他也会挑一些好的胭脂琢磨了,然后让瘸儿爷按照方子给配出来,再偷偷卖给馆里的其他公子,定的价钱比正品家的便宜一半多,质量却不相上下,如此下来馆里入账不多的公子倒也都图个便宜,来迟也因此攒下不少钱来。
“临水汀的新品胭脂,你怎么弄到手的?”瘸儿爷仔细看了看胭脂,然后小心揣怀里了。
“我去试香得的,这点事儿还难不倒我。”
瞟了来吃一眼,瘸儿爷心里不禁感叹万千,虽然自己自小学医也略有小成,那靠的只怕九成都是努力。而来迟能有今日成就,只怕九成靠的都是天赋,那种对于草药的敏感和触类旁通,也只能让自己有羡慕的份了,也难怪是那个人的孩子了。
来迟看他慢腾腾地收拾桌子,顺手就帮他把碗利落地收拾好:“要我说你对各种花草那么熟悉,干嘛死守着这个破摊子,不管是做大夫还是去研香,赚钱岂不是更轻松。”
瘸儿爷笑了笑,语气微微有点酸:“赚得再多又怎么样,食不过三餐睡不过一床,我想要的东西啊,大概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知道没指望还想要,不是自己跟自己找不痛快。”吃了面身子也暖了,将碗筷都顺手帮瘸儿爷洗了,才甩甩手:“胭脂的事情你抓紧弄,我下次来再问你,今天就先走了。”
“这胭脂是新品,那临水坊摆明了是想借这个做噱头的,你还是不要做这个吧。”
“就是新品才赚钱,赎身的银子还差这一票就攒够了,绝不能出了差错。你也知道我过了今天就十五了,馆里的爹爹向来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能放着我到什么时候,趁早出了那个鬼地方才是上策。”
“你可别乱来,胭脂巷的规矩你是懂的,进去简单,想要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来迟仰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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