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程维!你和他在干什么?!”听到男人的吼声,程维护着我的手臂更用力了。我惊惶无措,害怕得瑟瑟发抖,程维一把按住我的头,把我藏在他的怀里,死死的,却无谓地护着我。
“藏什么藏!!藏也没用!!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程维你给我说!一个字一个字给我说清楚!!你个畜牲!!我白养活你这么大了是不是?!你要造反了是不是??嗯?!!你个败家子!你竟然……你竟然和一个男的——!!”
程维爸爸暴躁绝望地怒吼着,狠狠拽开程维护着我的手臂。强烈的灯光瞬间刺进我水汽朦胧的眼睛,我无助地呆跪在原处——
“啪!”
一个极度愤怒的狠力耳光,将一切混沌全部打碎。我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恐惧地看到程维被这记沉重的耳刮子扇的踉跄一步,侧跌在地上。
“程维!”
我慌忙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他墨色的柔软碎发凌乱地垂在脸侧,五根红指印在他雪白的面庞渐渐浮现。
他静了一会儿,转头看着他高大的父亲。年轻英俊的脸庞依旧沉稳冷静,嘴角却隐约有了血痕。
“……爸。”
“不要叫我爸!我没有你这种变态同性恋当儿子!!”
程维闭了闭眼睛,我看得出他其实很难过很难过,可是比起已经头脑一片混乱的我,他的表现实在太过镇定,虽然他的镇定里,带着的是无声的绝望。
“爸。”他还是固执地这样叫他,然后把我护在了身后。
他的前面是父亲,他的身后是我,其实他根本不可能挡的住什么,可他就那么挡着。那年他才十七岁,他就已经习惯了把我护在身后,替我拦下所有的危险和伤害。
我听到他说:“爸,这件事情和祝霖没有关系,是我不好。是我强迫他的。”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明明不是抽在我脸上,却让我整颗心都拧紧。我那时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如果是别人这么对待程维,我早就扑上去和他们玩命了,可是,那偏偏是他的父母。
即使急的发疯,我也只能红着眼眶站在程维身后,帮不上他任何忙。
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他的累赘。
而已。
后面的混乱局面已经是我无法贴切描述的了。极度的恐惧,慌张,揪心,所有的所有,犹如一桶高浓度的烈酒倒入胃中,从咽喉一路统统痉挛着燃烧起来。发烧时的虚软晕眩感和胃病发作时的抽痛畏寒混杂着交战在一起。
我抱着肩膀无助地缩成一团颤抖,程维还是那样固执竭力地袒护我。他爸无论怎样打他,他都不还手,只有在他爸的耳光挥向我的脸时,他抬起胳膊毫不犹豫地替我架住。
“不要打他,是我要喜欢他的,和他没有关系,有什么冲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造反了……这是造反了啊……”程维妈妈在旁边流着泪,面如白纸地喃喃着,几乎连站都无法站稳。
我突然愧疚的厉害。她曾经……对我那么,那么的好。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滚!!”
男人困兽般的咆哮掩盖住程维妈妈无力地啜泣。门砰的一声关上,震落簌簌尘灰。
四下死寂。
我和程维,我们两个站在楼道里,面前是一片黑暗与凄惶。
等我回过神来时,我们已经在灯火如织的马路上了。由于正是晚饭时间,路上的行人很少。程维拉着我的手,我们在一个无人的车站紧挨着坐下。
我嘴唇青白,还在发抖。程维摸了摸我哭的潮湿的脸颊,轻声对我说:“小霖,你不要哭了。”
“程维……”我哽咽沙哑地嘶声低喃,“程维……我害怕……”
“别怕。”他抱紧了我,力气比平时大很多,他的下巴抵着我的肩窝,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抚摸我的头发,安慰我,“别怕,会没事的,一定会过去的。”
我哆嗦着干裂的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贴在他温暖的胸口,紧揪住他的衣襟,微微颤抖战栗着,脸色比纸还苍白。
我知道其实程维也束手无策,他的处境甚至比我更险恶。可他还是用力抱着我,竭力维持着冷静,一遍一遍安抚我,用他的嘴唇亲吻我的额头,好像这样就能减轻我们的无助与痛苦似的。
城市的暖色灯火在这一刻显得如此不真实,我把脸深埋到他怀中,咬着嘴唇压抑着声音哭泣。程维低下头来凝视着我,一向淡漠冷酷的眼眸,此时却浮现出难隐的心疼:“小霖……”
我看着他,他坚强但毕竟年轻的脸庞,还有,嘴角未干的淤血。
我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碰上那红肿未消的指印。他不可遏制地轻皱了下眉头。我一下子收回了手,难过地问他:“很痛吗?”
他摇了摇头。
“真的?”
“嗯。”
我沙哑着嗓音,说:“你在骗人,这里明明都流血了……”
他捉住我摸索着他唇角淤血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傻瓜,流血并不一定会痛,你哭什么呢?哭的这么难看,脸上湿漉漉的,眼睛也肿了,像个白痴似的,你看,还哭……”
我想我流泪的样子一定是惨不忍睹,所以他才会把我的脸摁进他的怀里,那么狠力,几乎要把我的鼻梁都压断似的。
他命令我:“白痴,不许再哭了。”
我用力点了点头,眼泪却流的更凶。
我问他:“程维,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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