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沂凡沉默几秒,最後长长地叹了口气。
似是无奈又无力,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口在发疼着,林霏总觉得何沂凡的冰霜冷然好像融化了一些,却成了一种无力叹息,又像是一种出世淡然,漠不关心。
面对这样的何沂凡,林霏有些苦楚。
她试着转移目标,於是说:「医生说,刀伤不深,幸好没有伤及内脏或是致命要害,算是相当幸运了。」
何沂凡不屑一顾地笑了几声,想起那人似笑非笑,甚至冷酷的对她说了那麽一句「那好,我成全你。」时,何沂凡几乎是猜到了对方会伤及她,当巨大的疼痛从腰部瞬间渗透开来,蔓延全身时,何沂凡只是隐忍着怒火。
她也想死啊,但还不是时候。
在她彻底报复那些人之前,她不能死,这就是何沂凡从三年前一直坚持到现在的理由,承受了偌大的屈辱与痛苦,支撑她的就只是如此──
但其实.....何沂凡冷冷的笑着,她从头到尾都一直忽视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呼唤,那燃起的小火苗,何沂凡不忍熄灭却也忽略得彻底。
但腰部的刀伤,却硬生生把她拉回现实。
一声清脆的叩门声回荡在空优的长廊,来人的毕恭毕敬绝不陌生,甚至是眼里的愧疚与愤怒依然清晰可见,那人低声一唤,「二小姐。」
林霏起身迎接老管家,然後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把空间让给主仆二人。
「王叔,我没事。」何沂凡率先开口,「既然是苏昊铭下的手,我又怎麽会有事呢?」何沂凡自嘲地笑笑,倒是惹来老管家的悲愤,「二小姐!」
何沂凡敛起笑容,长吁口气,望着眼前从小就陪伴着他的老管家,一时心里化开浓欲而说不出的感觉。
何沂凡冷血,但不无情。
「王叔,你可以回家乡休息了。」
老管家一脸不敢置信,微张着口一时反应不过来。
「真的。」依然是简洁有力,「鬼王,是你的爱徒也是高徒,你也被他折磨得够了,你在我身边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回去吧。」
「二小姐.....」老管家还想辩驳,却被何沂凡摆手打断,「王叔,你还记得这家医院,这间病房吗?」
何沂凡望着天花板,陷入一阵回忆里。
这间病房,这是何戴祥与她的母亲徐璇雅,都是在这家医院、这间病房离开人世的,更是在这礼遇见鬼王与老管家。
所有的恩怨情仇,在何沂凡终於自己也躺在这里时,觉得造化弄人,终於笑出来了。她无可遏止地笑着,那笑声却难听得自己也受不了。
一旁的王叔因为何沂凡的话与她现在陷入回忆的痛苦模样,年迈的心也隐隐作痛着,也一并想起了三年前在这家医院、这间病房发生的事。
一滴晶莹透明的泪珠,从布满皱纹的脸庞,缓缓滑落。
老管家走出病房时,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後的事。
林霏坐在病房外,一看见老管家的身影便立刻贴心的递上热茶,也因为近距离的关系,让她发现到王叔的眼眶境是湿润的,陷入愕然。
老管家知道林霏的臆测,他开口解释,带点劝慰,「二小姐没事,只是王某想起了陈年往事,於是情不自禁,林霏小姐莫担心。」
林霏只是闲雅地目送老管家离开,然後再次轻轻推开门。
她走近病床,看见何沂凡静静盯着天花板看,神情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她心生一股莫名的不安。
这种不安就像是一只只小蝼蚁,奇痒难耐却无从可寻。何沂凡这种浓郁的悲伤,林霏只见过一次,而那一次,便与一个耀眼灿烂的人有关。
思及此,她望着何沂凡平静的侧脸,林霏温柔又总带点忧伤的语气缓缓而问,「凡......女王对你而言,是特别的吗?」
何沂凡轻笑几声,让林霏好看的眉际皱得越深。
「每个人总是爱问我这个问题,但对我而言,这问题的答案一点也不重要。」何沂凡的笑容渐渐淡了,「霏,告诉我,我爱不爱她这能改变什麽呢?」
林霏愣住了。
「霏,」何沂凡的声音清淡,「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事情,有可能是你无法承受的残酷真相,面对这样残破不堪的我,你确定想知道吗?」
林霏伸出手紧紧握着何沂凡冰凉的手掌,温柔一笑。何沂凡缓缓闭上眼,整个人掉入了那段深远的记忆里。
「我的父亲何戴祥与王叔是好友,而王叔的真实身分便是这家医院的创办人──王靖岚,被称作神医的那位隐居医生,便是王叔。我的父母亲是大学同学,两人毕业後开始致力於经营管理,在我爸四十岁时创办了契玄,而我是在母亲二十七岁时生下我,当我父亲事业正准备开始起飞时,我母亲的身体状况却是越来越糟。」
何沂凡顿了一下,长吁一口气继续说:「我母亲於是开始在王叔创办的这家医院疗养身子,而那时王叔手下有个得意门生,便是鬼王苏昊铭,他早年得志,也不过二十八岁而已。他在王叔的安排下,成为了我母亲的主治医生,在朝夕相处下,他爱上我母亲,而且是极尽疯狂的追求──」
林霏睁大眼,说不出话。
「我母亲一心向着我父亲,所以当鬼王的爱意终於爆发时,王叔一气之下便把鬼王逐出医院,我母亲也因为长久的病痛折磨,终於逝世了,剩下正在美国旧金山念书的我,那时,正是我跟你认识的时候,再过了三年,我高中毕业时我父亲接我回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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