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昂老是臭着脸甚至与他唇枪舌剑,只要他醉了,他一定会差人将他送到柳园。
垂敛着眼,他不禁想应举前的那三年,感觉就像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三年,有李叔昂伴似是做什么都不厌烦。
可谁知道他们到最后却会变得如此陌生又熟悉?
李叔昂已经愈走愈偏,甚至连雍王爷都勾搭上了,如今就算让他知道当年不过是场误解又如何?
一想起他和雍王爷的亲密,他就不想见他,可他又不想回府,总觉得一个人……孤单。
“大人,要回府了吗?”宫门前待得太久了,马夫不由低声询问着。
“去李家牙行吧。”半晌,他意兴阑珊地道。
不管怎样,那日留宿柳园,他不告而别实在是太失礼了,现在去道声谢也是应该的。
可不巧,李叔昂不在牙行里。
“二爷今日在照云楼宴请雍王爷。”魏灿知无不言地道。
宋绰抽了抽眼角,没吭声,转身就要走,就见一个男人迎面走来,随即快步来到他面前,喊了声大人。
宋绰看了眼男人的长相,他见过他,可是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来。
“大人,小的是柯贵,掏金城的柯贵。”男人忙道。
宋绰顿了下,想了起来。“你是当年陈通判府上的小厮柯贵。”莫怪他认不出,实在是他此刻一身锦衣,和当年相比,太过天差地别。
“是啊,大人还记得小的。”柯贵笑呵呵的。
“当然、当然,怎么可能忘得了?”宋绰笑得阴森森的。
想当年他会被陷害入狱,不就是拜他这个混蛋所赐吗?
话说当年他还在掏金城时,巡抚王永德适巧到掏金城,照道理,当时身为掏金城知府的他该要设宴招待,可他不喜欢这种官场应酬,所以把事交给了陈通判。记得那晚是在陈通判府上设宴,他本是不想去,可最后仍是硬着头皮去了,打算应付一下便离开,岂料喝了半杯酒后实在是醉得难受,陈通判安排了间房让他睡下,可谁知道天一亮,他的身旁就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再然后,柯贵就跳了出来,说那冰冷的尸体是他妹子,是通判府上的丫鬟,昨晚被他强拉进房后,天亮就死于非命,当场是人证物证俱全,巡抚动作奇快不已,立刻将他押进地牢候审。
他心里呕得要死,心想他每每醉了就跟瘫了没两样,柯贵是见鬼才瞧见他强拉他妹子入房。
在地牢里,他烦躁地再三腹诽着,一方面又担忧王永德要是胡乱判案,自己真是无脸见族人了。
然而,不过才三天吧,他被押上大堂问审,柯贵当场翻供,供出了是王永德强拉他妹子入房教柯贵撞见,而后又威胁柯贵,要是不栽脏他,就要他全家人一起陪葬,他一时吓坏了才会胡乱作证,可如今他想明白了,所以供出事实。
大堂上登时风云变色,他和王永德互换了位置,将王永德打进牢候审,这一查才发现王永德贪财贪色,所经之处莫不收贿收美人,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来这一套,所以就藉机栽脏他,,他掌握确切的证据,差人将王永德押还京城再审。
也因为这一椿案子,皇上欣赏他的胆识才会将他调回京,接下右御史一职。
所以说,这家伙的脸,他怎么可能忘得了。
“当初真是感谢大人宽宏大量,没将小的问罪。”
宋绰撇了撇唇。“不管怎样,你在最后能够道出实情,这份勇气我是佩服的,且你又是为护家人才撒谎,又怎能怪你?”
“大人真的就像李二爷说的一样,当初李二爷就说只要我肯说出实情,大人绝对不会见怪的。”
宋绰瞪大了眼,问:“你说的李二爷是……李叔昂?”
“是啊是啊,跟大人是拜把子兄弟的李二爷。”
宋绰不禁眯起眼。他可没跟李叔昂正式拜把。
“当初就是李二爷跟我说,只要我道出实情,他就想法子保护我的家人,他又给了我三千两银子,还带了个王爷来,王爷让通判大人也站在大人这一边,我想来想去,自然是跟他拚了。”三千两啊,赚个三辈子都赚不到的。
宋绰猛地抬眼,突问:“雍王爷吗?”
“对对对,就是雍王爷,二爷结识的达官贵人可真不少,就连买卖田庄也了得的很,托二爷的福,我买下了庄子,手上有着百亩田,日子可好了,可我这人不忘本的,二爷要调胭脂米,我二话不说地给了,今儿个刚巧把米给运上京呢。”
宋绰一脸呆滞,整个人像是被雷打中一样,哪里还管柯贵后头说了什么。
就说当初柯贵的反复极为奇怪,就连通判也拿命挺着自己,可当时他并没有想太多,心想不过就是同僚情谊,想不到那案子能翻案竟是因为李叔昂……他甚至把雍王爷也给请到了掏金城。
这不就意味着,他那段时日一直待在掏金城里,要不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做足所有准备?
那家伙、那家伙为何什么都不说!
掌灯时分,照云楼里灯灿如书,叙雅堂里,李叔昂与人低声交谈着。
“所以,我大哥是跟市买司搭上线了?”
“应该是如此,不过那米价实在是有些荒唐,近来各地无涝无旱,真不知道市司怎会用一石三两的价格与民间打契。”坐在身边的宋结啜了口上等的碧罗春,才又压低声音道:“要说我大嫂卖给李伯昱的那些收成只有一石一两的价格,我是打死都不信的。”
李叔昂托着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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