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是小焕这个出生在贫民窟,又早早失去母亲的孩子最想要的东西。
秋天快要过去,冬天就要来了。
霍正令原本只计划在六临停留几天,但由于霍老爷身体状况不佳,他离开的日期被一拖再拖。
有时候,小焕会在度假区内碰到霍正令。
看到当初被他放走的小焕又出现在面前时,霍正令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别有深意的微笑。
小焕很不喜欢霍正令。
因为这个男人狠狠地折磨了自己的亲弟弟,给弟弟留下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还顺手毁掉了拉曼达的一生。小焕只是看到霍正令就觉得一天的好心情都会一扫而空。
还好,霍正令在六临停留的时间不多了。
冬天快要到了,霍大少爷必须尽快离开,黑手党的领袖不能永远缺席。
临走时,父亲和弟弟陪霍正令用了一次晚餐。
父子三人难得坐在了一起,而小焕没有参加晚餐会。
等到霍正信回来之后,小焕从他那里听说了晚餐时发生的事。
霍正信说,霍正令很快就喝醉了酒,这个北极熊般强悍的男人像个脆弱敏感的青少年般质问父亲。
“你和母亲为何如此偏爱弟弟?”他说,“明明我才是你们的继承人。无论我多么优秀多么努力,你们的眼里都只有弟弟。”
霍景森叹了口气,答道:
“我真希望我能告诉你这种偏爱的原因,正如同我希望我能够告诉你许多道理一样,但我不能。
一个人年轻时总以为自己无所不知,等到他老到无法行走也无法咀嚼的时候,他才会明白,原来他什么都不懂。在上帝的双手面前,我们永远都只是无知的孩子。”
小焕幸灾乐祸地说:“大少爷肯定很生气,因为老爷根本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霍正信摇了摇头,道:“哥哥听完以后就哭了。”
小焕吓了一跳,心想那个又坏又笨的霍大少爷居然哭了?他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又爱吃醋又爱哭呢?
霍正信继续说:“后来,父亲让我送哥哥离开。在回去的路上,哥哥告诉我,其实他并不想要爸爸给他什么答案。这么多年来,哥哥只是想要爸爸对他说一声‘对不起’而已。”
小焕很不高兴地说:“可他都没有跟你说过一声‘对不起’,明明他对你和妈妈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霍正信平静地说:“他不会跟我道歉的,因为他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第二天,霍正令动身返回了家乡。
霍景森原本也打算在冬天离开,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在六临这个风景胜地度过晚年,陪伴他的将会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
在不知不觉之中,冬天来了。
海边吹来的风越来越冰凉,树枝上的叶子落得满地都是,只要踩上去就会发出簌簌的碎裂声音,有趣极了。
六临的冬季非常湿冷。每年过冬,贫民窟的很多人都会悄然无息地死去。从前,只要一到冬天,拉曼达就要加倍努力地工作才能赚到足够的钱来买木炭过冬。
小焕想,天堂应该是很温暖的,妈妈不用再为了一点儿火星而四处奔忙了。
至于小焕自己,他在霍家过的第一个冬天非常惬意。
霍家的别墅烧起了壁炉,干燥的木材在壁炉中烧得噼啪作响,狗舍里的垫子换成了更加温暖的毛毯。猎犬们在雪地里奔跑打滚,仿佛根本不怕冷。
小焕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温暖的冬天。窗外大雪纷纷,而小焕在屋子里只要穿一件单衣就可以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在平静安宁的日常生活中,小焕唯一的烦恼就是因为天气寒冷、道路湿滑的缘故,邮差上门送信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小焕经常跟安妮和索特南神父通信,来自海外的信件从未间断过。他们在信件中分享彼此的生活境况,小焕很高兴知道安妮和神父在海外过得很好。
今天也是邮差送信的日子。但因为大雪的缘故,邮差迟迟没有上门。
霍正信正在看书。
他优雅地坐在一张铺着兽皮的软椅里,暖色的灯光映照在他浅金色的短发和冰绿色的瞳孔中。霍正信的身影看起来朦朦胧胧,似乎散发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小焕则趴在壁炉前的地毯上。他一边看一本图画书,一边等待邮差到来。
大黑也被主人允许进入房间。这条威风凛凛的猎犬卧在小焕身边,毫不客气地将大脑袋枕在小焕的腰背上。
小焕感到全身暖洋洋的,不知不觉就慢慢睡着了。
小焕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那座教会学校的大教室。
其他小朋友都在操场上玩耍,唯独小焕孤零零地坐在教室里,怀里抱着自己,听着其他小朋友在操场上欢笑嬉闹。
但是,小焕并没有感到愤怒或者忧伤。相反的,小焕感到非常高兴。
因为索特南神父就坐在他的身边。
小焕仰起小脸,用充满仰慕和依赖之情的眼神看着索特南,而索特南一如既往地、温柔地看着小焕。
小焕快乐地问:“神父,您终于回来看我了吗?”
索特南说:“是的,小焕,我从未忘记我们的约定。”
小焕高兴极了。神父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干净整洁而令人安心。
但小焕突然注意到,神父的十根手指上覆盖着一层乌黑的焦灰,灰烬中带着点点橘红色的火星。简直像是神父徒手抓起了正在燃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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