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墨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来,正欲倒头大睡,突然心念一动,道:“这场雪好大。”
冷湄眨了眨俏眼,接过话来,道:“今次的雪来得很早呢,仿佛天气也比上一年寒冷似的。”
“早?”林祈墨抬起眼皮,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冷湄本还担忧与林祈墨无话可说,此刻见后者似乎对这雪竟莫名其妙地起了兴趣。心里忧愁一扫而空,立即小孩子般甜着声音道:“立冬前一旬的时节罢,便下了这场铺天盖地的大雪,你说早不早?”
林祈墨眼里突然含满了意味不明的慵懒笑意,仿佛困倦般侧过头看着明月,道:“是早。”
冷湄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感到上身一麻,紧接着一股如潮水般的睡意不知从哪里涌了出来。眼皮立刻撑不住,缓缓合上了。
次日在明亮的雪光中醒来,她发现已躺在自己的房内,躺在那张柔软舒适,充满花香的床上。
冷湄立时坐起身来,攥紧被角,突然眼角瞧见枕边一支不知从哪里摘来的白梅,不禁松开手,拈来嗅了嗅。花香更浓,她咬着唇渐渐绽开比花更美的笑颜。
虽未继续下雪,天色依旧迷蒙。仿佛这世间一切的事物都已在一片白茫茫中透明得模糊。
林祈墨推开房门。一身白衣,立于这空洞的白色之中,一时竟怔了怔。
秦漠风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一丝泪花,用手揩了便顺势拍了拍林祈墨的肩头,道:“发什么呆?”
林祈墨缓缓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天气不错。”
秦漠风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他,道:“喂,林没墨,你没睡好?”
林祈墨暗道被冷家千斤闹腾了大半夜怎么可能睡得好?可偏偏这种事情又不可能抬出来向秦漠风这个足以一人成虎的家伙说,只好往肚里吞着,试图将话题扯开道:“你呢?还好吧?”
秦漠风道:“我心里没鬼,心安理得,当然睡得很好。不过可惜。”
林祈墨淡淡笑道:“哦。”
秦漠风叹气道:“可惜这顿早饭居然没有酒。”
林祈墨大笑道:“他们实在是不了解你。要是在天若门,你也许能在这个时候尝到小白的酒,慕十阁的酒香大概能弥漫整个洛阳城罢。”
秦漠风叹得更是厉害,道:“林没墨,你这是逼我呢?”
林祈墨“啊?”了一声,笑嘻嘻地接了秦漠风疾风般的一拳,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小风。”
秦漠风刚来得及白他一眼,只听得他又道:“可悲可叹,做了近二十年朋友,还比不得一个‘酒’字。”
秦漠风收了手,仿佛那拳头从未伸出来一般,干净利落。没好气地瞪着眼前笑嘻嘻让人发不起脾气的人,道:“欠揍。”
说罢,自己却再也板不起脸,笑了起来。
林祈墨却不笑了,因为他看见了冷冥。
冷冥身着玄色长裘,正朝着这客苑走来,他步子似乎很急,不一会便由一小粒黑点边做一个大活人,站在二人面前,谦恭地含着微笑。
林秦二人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迎了上去。
冷冥握着自己的双手,笑道:“两位昨夜睡的还好?”
秦漠风忍住笑瞟了林大公子一眼,再看向冷冥的脸上明显写着“你说呢”的字样。
饶是冷冥极力想摆出既庄且重好客之主的模样,在看到江湖中受万千女子宠爱的林大公子眼睛那下一抹青痕,像半夜里的月牙般挂在雪一般的脸上后,还是忍不住暗暗掐着手指,心里颇有几分坏笑。
若他知道始作俑者是他捧在手心的妹妹冷湄,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冷冥没有再说什么,有些话题他是希望由对面的两人先提及的。
林祈墨无奈地瞪了秦漠风一眼,对冷冥道:“少庄主,不知昨日允诺之事,现下方便?”
冷冥望着远处的一小片被冰雪覆盖的针叶林,应道:“二位请随我来。”
说罢他转身径直走向那片雪林,二人亦一边小吵小闹一边脚步不停跟了上去。
由于大雪铺盖,这林子中没有一条明显的道路,三人只好在没膝的雪中一步步行走。运着内力,倒也不嫌妨碍,只是在看见那栋深幽的小楼以后,心情是愈发迫不及待。
林祈墨环视着这片仿佛与世隔绝的小小空间,不禁想象着这里在夏日中会是怎样郁郁青青的清凉情景,是否就是那“禅房花木深”的意境?眼前的小楼更是朴素,寂静,任何人进了里面恐怕连话都不敢高声说罢?
冷冥停在门口,右手已放在因潮而锈的铁锁上,涩声道:“家父就在里面了。”
林祈墨心中顿生疑惑,正欲发问,冷冥已开了锁,推了房门。
一股湿潮木香顿时迎面而来。秦、林二人定睛一看,房内除了陈旧的一尊佛像,一个佛龛,香炉,桌椅木床,莲花垫子,冷冷清清地散在各处,便再没有其他。哪里见得到冷雷的半个影子?
秦漠风挠头疑惑道:“不在?”
他下意识地想去看林祈墨的表情,却意外地发现这人正淡然自若地含着微笑,一双眸子平静无波,闪着处事不惊的光芒。
林祈墨静静道:“别急。”
秦漠风撇撇嘴,道:“我才不着急,一个打着主意来当观众的人有什么好着急的。”
对方不再言语,只是专注地盯着冷冥的一举一动。只见冷冥关上房门,从里面复拴上,这才转过身来,绕着这尊雕工极精致的半人高的佛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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