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离了京城。本想找个乡下地方安静过日子的,谁知道皇上到处在抓殿下的人,我们害怕,就想往西定跑。哪知道西定也乱,一路都安定不下来,一走居然就走到中元来了。”
李越等不及他再絮叨,忍不住道:“那子丹呢?他也跟你们在一块?”
暮雨诧异地摇头:“没有。安定侯在路上把伤养得差不多,就走了。”忽然想起这也算生死未卜,声音不觉低了下来,“他是悄悄走的,我们也不知他去哪里了……”
李越现在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勉强压住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低声道:“子丹他,他都受了什么伤?”
暮雨想了想:“最重的就是头撞石阶的伤,差一点就死了呢。嗓子也哑了,大概也是在街头哭坏的。”
李越觉得心脏几乎就跳出喉咙,勉强压抑着追问:“他的眼睛,是不是也不能见光了?”
暮雨偏头想了想:“原本是怕见光的。天牢那地方不见天日的,何况安定侯哭得太过,眼睛也伤了。后来好些了,只是见不得强光。”
李越一拳打在自己头上。混蛋啊!那个,那个人竟然真的就是子丹!为什么他当时没有勇气去看看他的脸!如果当时他再多留一会,或者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你这是做什么?”文程跟着李越一路进了房间,大有不得到答案死不罢休的架势。
李越没回答他,开始整理东西。短刀、绳索、火折子、夜行衣、银两、干粮,一件件摊在桌上,再逐一打包装好,甚至翻出几颗从摄政王府带出来的珠宝装上,只觉不可思议:“你不是要去东平么?”
李越头也不抬:“先去益州。”
文程暴怒:“你当真要去益州同元文景抢人?告诉你,这次你可别指望我帮你!北风我是不会让他去的,莫田也不许去送死!”
李越把背包再检查一遍以防遗漏:“我自己去。人少反而好办事。”
文程暴跳如雷:“行啊你!行啊!桃花劫还不少呢!一会儿东平,一会儿益州,你好忙啊!人家已经是元文景的人了,还未必愿意跟你回来呢!你——”
李越用冷峻的目光截断了他后面的话:“等他回来,关于元文景,我不想再听到一个字。如果有人胡乱说话,就算是你,我也不能放过!”
文程气极,语无伦次:“好,好啊!你最好干脆连元文景一块杀了算了!哦对了,元丰他们不是也见过他?也该一起杀才是!还有,你那位东平的小皇帝可还在房里眼巴巴等着你去救呢,你就这么走了?”
李越将背包捆紧:“杨一幸会跟他去。我把人带出来,也会过去。”
文程哆嗦着嘴唇,突然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脚步一停,冷笑道:“来了?甭指望人跟你去东平了,自己回去吧!”
李越回过头,王皙阳巴着门边站着,露出半张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李越轻轻叹口气,放下手头的东西招招手:“进来吧。”
王皙阳慢慢蹭进来,眼睛里带着失望:“你,不会跟我去了。”
李越摸摸他头发:“我说了,你现在只要拖。其实以东平的地势,要做到并不难,我去不去,其实无碍大局。”
王皙阳苦涩地笑:“我知道,就是天塌下来,也没有他要紧。”
李越笑笑:“东平的天还没塌。我会让杨一幸跟你先过去,等我把人带出来,立刻就赶过去跟你们会合,成不成?”
王皙阳低下头,满嘴苦涩,却轻声地笑:“成啊,怎么不成?”
李越心里微微有点歉疚,明明答应了,可又……
“你的伤好点了没有?路上别赶得太急。”
王皙阳仍然笑:“怎么能不急?那是我的国家,我的百姓,就是跑断了腿,我也得赶回去。”
李越无语。这话真的没法再说下去。对王皙阳而言,东平的事最大,可是对他来说,现在他只想去找回柳子丹。
王皙阳抬头看了他一眼:“既然你不跟我一起去,我也不想再耽搁了,我想马上就回去。”
“好吧,我让杨一幸给你安排。”至于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卫清平还在后院里劈柴。李越悄然无声地走过去,从侧面看着他瘦削的轮廓,有些贪婪。清平仿佛接收到他炽热的目光,直起身来,微微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子丹没有死。”李越凝视着他,不想再避开,看着他的神情由惊到喜,憔悴的脸上竟然焕发出光彩和希望来,自己的心却一直往下沉。
“安定侯他——”
李越一摇手打断了他,目光牢牢锁着他的脸。看一眼,就少一眼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而冷硬:“你走吧。”
卫清平猛然睁大了眼,似乎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李越重复一遍:“你走吧。子丹已经受过太多苦,我想,等他回来,不会想看见你。所以,你走吧。如果是要赎罪,那么子丹还活着,你可以解脱了。”
解,脱。清平几乎是梦呓般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真的可以解脱了?或者说,他还能有解脱的一天?
“是。解脱。”李越深深凝视他,想把他在心里刻得再深一些,“如果说从前我不能原谅你,那么从今而后,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了。你的天地不该在这里,你生来,也不是劈柴挑水的人。至于我,我会带着子丹去游历四海,我们会过得很好。我的心愿,你已经帮我实现了,所以,多谢你。”
李越觉得卫清平的眼睛像是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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